惯性太大,车子接连撞断了好些树木才停下来,最后卡在了半山坡的密林里。
季昱寒被在撞的七荤八素,加上醉酒,脑袋嗡嗡直响。
脑鸣声盖过了一切。
咬牙晃了晃脑地,他缓过神来第一反应就是抢上前去查看叶冬暖的状况。
安全气囊已经弹了出来。
叶冬暖整虽然扣了安全带,可整个人埋在了气囊里,一动不动。
“叶冬暖!”
没有回应。
季昱寒咬牙探身:“叶冬暖?!”
还是没有回应。
“叶冬暖,你怎么样……”季昱寒手掌刚刚搭上叶冬暖的肩膀,她脑袋一歪,殷红的血迹沿着气囊滚了下来。
季昱寒眼前刺目的血红,指尖一僵硬,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拽了一下骤然坠入深渊。
“冬暖……冬暖你醒醒……”
——-
叶冬暖意识恢复是在第二天的下午。
她想睁开眼睛,可就像是被梦魇住了一样,怎么都睁不开。
“她怎么样了?”是男人关切的声音。
“还好。”女人的声音,“轻微脑震荡,皮外擦伤。”
男人的声音:“就只这些?”
女人:“顾医生?什么意思,我没太明白。”
男人:“她的孩子……”
女人:“孩子?什么孩子?您是不是搞错病人了?病人没有任何妊娠迹象。”
男人:“……”
女人:“顾医生?”
男人:“她人怎么还没醒?确定没有其他脏器出血?”
女人:“顾医生,你不信我也得相信报告吧,呐,这是检查报告。”
女人的声音又响了起来:“顾医生?她是你什么人?我从来没没见你这么紧张过……”
男人声音变冷:“查你的房去,这里交给我。”
男人的声音好熟悉……
顾医生?
会是……顾倾铎吗?
意识一点点回笼,叶冬暖的脑海中满满的都是顾倾铎的虚影。
是在做梦吗?
如果,那希望这个梦长一点,在真切一点。
叶冬暖的潜意识开始漂浮起一些奇怪的念头。
不要急着醒来,就这样安静的躺着吧。
静静的等着顾倾铎的声音变清晰,静静的等着那个身影入梦。
蓦的,叶冬暖感觉到脸颊有点痒,好像有人轻轻的抚上了自己的脸颊。
动作温柔,凭感觉好像正在轻轻的帮她拢了拢头发。
叶冬暖潜意识里闪躲了一下,怕这突如其来的小动作会把她直接从美好的梦境里拉出来。
“倾铎……”
“倾铎……”
叶冬暖急切的喊着,生怕错过什么。
额前的指尖微微僵了一下,随后指尖的温度从叶冬暖额间消失。
这一变故晃的叶冬暖一惊,意识忽然就清醒了,缓缓的睁开了眼睛。
入眼是医院天花板一尘不染的白。
鼻腔里充斥着消毒水的味道。
果然是在做梦。
而且还是一个遗憾满满的梦。
“水……”
叶冬暖醒来之后第一反应就是渴。
喉咙里像是吞了刀片,疼到厉害。
“水……咳咳……”
一开口,就是一声呛咳,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叶冬暖感觉自己口腔内有一股弄弄的血腥味。
颤抖着手掌想要去摸床头柜,忽然哗啦啦倒水声在耳边响了起来。
叶冬暖侧头看了一眼,刚刚醒来视线还有点模糊。
隐约还能看立在病床前的是一个双腿修长的男人。
身上穿了纤尘不染的白大褂,医生?
现在医院的服务都这么到位了吗?
主治医生都能耐下心来给病人端茶倒水了?
叶冬暖躺的久了,全身不舒服,想要欠身做起来,不动还好,一动就疼的龇牙咧嘴。
说不上到底哪里疼,好像哪哪儿都疼。
“大夫……”
叶冬暖疼到直皱眉:“我这是怎么了?我是不是残了?”
一开口,脑袋还疼的厉害。
她下意识伸手去摸脑袋,就发现脑袋上密密麻麻缠了一圈绷带!
昨天晚上那惊险的一幕瞬间就在脑海中炸开,心有余悸的叶冬暖吓到一个激灵。
昨天……在一个路口,有一辆车发了疯似的追尾了他们,为了躲避迎面疾驰而来的大货车,她好像直接撞破护栏冲下了沟壑……
再后来,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季昱寒呢?
阿西吧……该不会自己做他助理的第一天,就把boss给送去极乐净土了吧?
叶冬暖担心季昱寒的状况也顾不得身上的伤痛,挣扎着想要起身。
手臂上扎着点滴针管,她觉得碍事下意识就要去拔。
必须先确认季昱寒的状况,如果他真的残了或者挂了,那她离着死也不远了。
“你做什么?!”
蓦的,一个熟悉又清越声音在头顶上方响了起来,随后落进了叶冬暖耳海。
紧接着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探来,一把抓住了她企图撕扯针头的手掌。
迎上那只手掌,叶冬暖眸子微颤,整个人都怔住了。
僵了三秒,她缓缓抬头,果然就迎上了一双熟悉俊逸的眉眼。
顾倾铎!
自己不是在做梦?
还是说……自己做了梦中梦?
“倾铎……我又做梦了,是不是?”
叶冬暖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生怕这是一场梦,自己一动顾倾铎俊朗轩逸的模样就会溃散,连试探的声音都低低的,不敢大声。
不过是叶冬暖的一句话,顾倾铎墨色眼眸瞬间蒙上了一层薄雾。
他盯着眼前的小女人,表面不动声色,内心却早已波涛暗涌。
眼前的叶冬暖刚刚醒来,身上是一件宽大儿不合身的病号服,她脑袋上缠了一圈厚厚的的绷带,可伤口处的血迹还是浸了出来。
这足以说明伤口有多深。
此刻,她小脸苍白如纸,一点血色都没有,跟从前那个元气满满的活力十足的少女判若两人。
可说到底,她变成今天这个样子,他有很大的责任。
“倾铎?”
叶冬暖见他不说话,眼神都恍惚了。
每次做梦,他出现自己梦里,也是这样从来不说话。
总是用一双淬满幽怨和恨意的眼眸盯着她,盯的她没办法呼吸。
每每醒来,叶冬暖都会非常压抑,辗转反侧再也没办法入眠。
“喝完水,躺好。”
顾倾铎抿唇,将水杯递到了她面前。
他说话了。
所以,这就是不梦。
叶冬暖机械的伸手接过了那杯水,目光定定的落在了顾倾铎伸手,舍不得移开,眸子里都是雀跃的浮光。
可当扫过他无名指上的婚戒,叶冬暖心底里生出的所有美好跟希冀统统被割裂成了碎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