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奶奶！”
“严奶奶！”
叶冬暖更是顾不得许多，一把推开了围观的人群，蹲到了老人身边。
“严奶奶，你醒醒……”
叶冬暖看到倒地不起的严奶奶，心急到眼泪都快掉下来了。
严奶奶跟叶冬暖的奶奶是几十年的老同事。
还是老邻居。
就住上下楼。
她儿女都出国了，典型的空巢老人。
以前奶奶没生病的时候，她们老两个姐妹都是手挽手去公园，超市，偶尔报个团旅旅游。
是小区里出了名，让人实名羡慕的“老闺蜜”。
奶奶从年轻的时候就忘事，严奶奶又是个热心肠，有她奶奶超级放心。
后来，奶奶忽然查出阿兹海默症，很快发展到没有办法也不放心她一个人出门。
严奶奶每天下午都会去家里坐一会，陪着奶奶聊聊天。
叶冬暖实名羡慕她们老姐俩这样一走就是一辈子的感情。
严奶奶对奶奶好，她瞧在眼里，一直也把严奶奶当自己的奶奶。
如果家里三叔做了好吃，酥烂的排骨或者是鱼，不用旁人吩咐，叶冬暖也会盛出一份下楼给严奶奶送去。
这会儿在这闹市区，忽然看到摔在地上没有意识的严奶奶，叶冬暖一下变得留什么无主，脑袋里一片空白。
下意识去她的颈动脉，几乎摸不到。
她心跳停止了……
叶冬暖眼泪也一下子就涌了出来。
“怎么办……”
要能怎么办？
叶冬暖匆忙摸了一把额前冷汗，抬手去打120急救电话，不过就是三个数字，可屏幕一片模糊，她什么都看不见，手指都不知道往哪里放。
严奶奶，你坚持住。
坚持住……
叶冬暖又急又焦心，眼泪滚滚着拨打了急救电话。
可最近的医院赶来，还需要十五分钟左右的时间，不加晚高峰堵车！
怎么办？
怎么办？
叶冬暖完全慌了神。
“让开！”
就在这是，一个身影挤到了叶冬暖跟前，直接就把手中的一包东西塞到了叶冬暖怀里。
叶冬暖被挤的趔趄了一下。
她一怔，低头的就看到被塞进怀里的是一个大大的牛皮纸袋子，里面装满了各式各样面包。
吐司，牛角，蜂蜜小面包，居然还有她最最爱的大列巴！
怎么都是她喜欢的……
叶冬暖侧头，就见男人背对着自己，单膝跪地正在帮地上的严奶奶做心肺复苏。
手法娴熟，专业……
是个医生？
叶冬暖压在心脏上的石头忽然就滚了下去，这才松了口气。
“叫救护车了没？”
男人回头看向叶冬暖，四目相对，两人都错愕了一下。
叶冬暖一双美眸瞪的圆圆的。
顾倾铎？
都说无巧不成书，还真是巧到家了！
顾倾铎本以为立在自己身边的是病人的孙女，抬头撞上叶冬暖，也是错愕了一下。
不过，他并没有停下手上心肺复苏的动作。
“救护车叫了没有？”
顾倾铎把刚刚的话又重复了一遍。
叶冬暖连连点头：“我有！”
他一般不会主动搭理自己的，主动理自己一次，却是今天这样的状况，叶冬暖不免唏嘘。
只要有他在，叶冬暖一秒钟变得乖巧，手指紧张的捏着怀里的牛皮纸袋。
顾倾铎：“多久能到？”
叶冬暖：“这个……不知道，刚刚打过电话。怕是还要等一会儿。”
顾倾铎继续追问：“病人有心脏病史？”
叶冬暖摇了摇头：“我……也不清楚，平时看起来严奶奶身体很棒的样子……”
顾倾铎：“翻找一下她的口袋，包包里，有没有急救药。”
“好。”
叶冬暖一秒钟也不敢耽搁，矮身飞快的翻找，果然从严奶奶包包里最内侧的一个小口袋里翻出了一瓶速效救心丸：“有有有！”
顾倾铎：“取适量放到她舌底，含服。”
叶冬暖依言照做。
之后是长达二十分钟的心肺复苏，地上的严奶奶痛苦的哼一声，悠悠转醒，恢复了心跳，意识。
救护车来随即赶到，就严奶奶抬上了救护车。
同为医生，业界的人没有不认识顾倾铎的。
毕竟，他是明城进几十年最年轻的主任医师。
随行而来的医生跟顾倾铎寒暄了几句，也不敢耽搁，第一时间上车。
“病人家属……愣着干什么？赶紧上车。”
护士冲着叶冬暖打招呼，手已经搭在了门把手上。
“我……”
叶冬暖本想说“我不是病人家属”，可转念一想，严奶奶的儿孙都在国外，她就孤零零一个人，根本没有家属陪伴。
想想严奶奶对奶奶和自己的照顾，这个时候一走了之，那还是人吗？
叶冬暖不再迟疑，抬腿上了救护车。
车子启动，车门关死前，叶冬暖低头忽然就发现顾倾铎的面包还在自己的怀里……
“喂……那个，面包，面包~”
叶冬暖冲着顾倾铎挥挥手。
顾倾铎皱眉，走上前来。
他并没有去接面包，而是顺势攀附上车门，直接上了救护车，坐到了叶冬暖对面。
叶冬暖眼睛一直黏在他身上，疑惑，不解，但有点小窃喜。
窃喜他能上车。
能坐在自己对面。
能心平气和的让自己多看他一眼。
顾倾铎感受到了叶冬暖的目光，扫了她一眼。
四目相对了，叶冬暖飞快的闪躲着低下头去。
她咬唇，把手中的面包重新递给顾倾铎。
顾倾铎还是没接，转头看向随性的医生：“我上来是想跟你说一下刚刚我所看到的病人的基本状况。我担心病人家属因为事发紧急突然会紧张，描述不清。”
“好好好。”
出急诊的不过是个刚转正的医生，见有顾倾铎加持，心里高兴都来不及，哪里还有其他说辞？
静静坐在顾倾铎面对的叶冬暖眼也不眨的盯着他，听着他侃侃而谈的专业模样，不免出神。
从前的时候，她的梦想就是跟他一样，成为一个优秀的人。
追着他的脚步，追着他身上的浮光，一路前行。
可终究，金子跟石头是有本质区别的。
顾倾铎是优秀的人，一直都是。
而自己，并没能沾染上他任何的优秀气息。
……
到了医院，先是一系列必要检查，最后严奶奶被确诊为急性心梗，好在抢救的当，算是捡回了一条命。
顾倾铎是医生，苏城的医院都是熟门熟路。
入院手续办妥，检查完毕，叶冬暖嫣然是一小跟班，一只抱着那一大袋子面包，紧紧跟随在顾倾铎身后。
本来，叶冬暖想要打电话给严奶奶儿子女儿，却被严奶奶制止了。
她说孩子在国外一时间赶不回来，他们知道了只能更担心。
这边没事了，回头让家里的保姆过来医院照顾就行，让叶冬暖赶紧忙去，别耽误正事。
临别前，严奶奶还抬手指了指顾倾铎，千恩万谢，说是等好了要送他锦旗。
顾倾铎笑笑，摇头。
严奶奶的保姆赶到之后，叶冬暖跟顾倾铎出了医院。
两人临风而立，在等车。
暮霭升腾，街角的霓虹一点点开始点亮。
两人静静的站着。
谁都没有言语。
可路过的行人还是会投来羡慕的眼神，认定他们是一堆高颜值禁盐甜搭配的情侣。
顾倾铎忙了一圈，额头上全是汗水。
叶冬暖伸手从包包里取了纸巾，一直攥在手里，不知道应不应该递出去。
从前，她早就跳起脚来给他擦汗了。
如今已经生分到让人唏嘘。
身为主刀医生，顾倾铎是个绝对敏锐的人。
任何小细节，小动作都逃不过他的眼睛。
眼角的余光扫过叶冬暖的手，纸巾在她掌心里攥成了团。
看着她不安的动作，他滚了滚喉咙：“有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