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只瑞典kosta的水晶动物杯，并排摆放在洗漱台上。
一只是憨头憨脑的小熊，一只是伶俐乖巧的小狐狸，活灵活现地蹲在杯底，被一层薄冰似的玻璃包裹着。
小熊杯子里，插着支超级黑色的Reinast牙刷；而小狐狸的那只里，则插着一支同款钛合金本色的。
“郜星文，”
萧景阔隔着浴室门提醒他说：“钛合金色的那支牙刷，是给你预备的。”
郜星文冷眼看看贴靠在一起的杯子，想起江居名品的浴室里，他与关智上亲手制作的相拥考拉情侣杯。
眼眶里又涌上泪来，他拿起牙刷挤上牙膏，发着狠地在嘴里用力搅动着。
雪白的牙膏泡沫，逐渐变成了粉红色。
四千多美元的牙刷，照样能把牙龈刺出血来。
尖锐的痛觉，让后悔麻木的心，感到一丝自虐般地痛快。
他足足刷了五、六分钟，然后把沾满鲜血和泡沫的牙刷，放到水流下冲净，随手扔进了垃圾桶内。
掬了两捧水漱了漱口，又胡乱洗了几下脸，郜星文眼神冷漠地抬起头来，微微张开嘴唇，对着镜子查看自己的牙齿。
镜中人面色惨白，两眼红肿，齿龈破了好几处，殷红的鲜血顺着齿缝蜿蜒流下，看上去就像斯拉夫传说中的吸血鬼。
他面无表情走到淋浴间，脱掉短袖衣裤，扔进门边的洗衣筐内，赤条条站到莲蓬头下，把水阀开到最大。
强压水流倾泻而下，细密地冲击在皮肤上，针刺般得疼。
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地站在水瀑中，郜星文无声地流着眼泪。
小智啊，不要再喜欢我了。
脑中缺氧似的一阵晕眩，他的身子打了个摇晃，匆遽间仓皇睁开眼睛，脚底绊了个趔趄勉强站住。
洗完走出淋浴房，一旁的衣架上挂着替换内裤，和一套青灰色的真丝家居服。
郜星文把衣物换上，一扭头又瞥见了洗漱台上，那对刺眼的漱口杯。
他满心怨愤地两步跨上前去，抓过小狐狸的那只，狠狠往地上一摜。
水晶玻璃摔在大理石地面上，迸出清脆的四分五裂的声音。
“郜星文！”
斜倚着墙守在门外的萧景阔一声惊叫，弹簧一样蹦起来冲向门口，狠命去扳房门把手。
把手纹丝未动，门锁从里面锁上了。
“郜星文！是不是杯子摔了？小心些别伤着！你把门打开！”
萧景阔生怕郜星文一时想不开，心里火烧火燎，竭力维持着镇定的语气说。
郜星文低头看着脚边一地的碎玻璃，心里恍惚有种想把脸扑上去的冲动。
变成一个丑八怪，以貌取人的萧景阔，就会马上放自己走了吧？
突如其来的可怕念头盘桓在脑中挥之不去，好像一个站在高高楼顶上的人，莫名生出那种飞身跃下的欲望。
浴室内的寂静，令萧景阔心里的不安和恐惧成幂指数增长，他顾不得多想，右手成拳，一捶砸向门上镶嵌的彩绘玻璃。
“哗啦！”
郜星文吓得一个哆嗦，从恍惚中遽然抬起头，就见一只血肉模糊的手，从棱角尖锐的玻璃破洞中伸进来，摸索着拧开门锁旋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