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阔转回脸来,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变回了小孩子的郜星文。
他喜欢郜星文喝了一点点酒之后的样子——幼稚、爱说话、不设防。
“星星,”
萧景阔轻轻叫了一声,心底柔软得象长草摇曳的湖水。
“嗯?”
郜星文神游天外,根本没有察觉称谓的变化。
“你知道夜空中最亮的星星是哪颗吗?”
“什么?”
郜星文如梦方醒一般,扭回脸来看着萧景阔,微微皱起眉头说:“我警告你!你不要在这么美好的时候,说些令人倒胃口的土味情话啊!”
“土味情话?”
萧景阔忍不住笑了:“什么土味情话?你脑袋里的小火车,跑偏到哪儿去了?”
“你是不是想说,最亮的星星是郜星文?”
郜星文蹙着眉头,斜睨着他说。
“什么玩意儿?!酸了吧唧的!”
萧景阔哈哈大笑:“有人对你说过这种话?那人是不是从酸菜坛子里爬出来的?我跟你说正经的呢!”
郜星文顿时臊得两颊发烫,心虚理亏地小声问:“哦!是哪颗星?”
萧景阔扶着他的肩膀,扳着他在原地转了一百八十度,指着东南方向最亮的一颗星星说:“在那里!是天狼星。”
郜星文的视线,茫然地在满天星光里乱转,呆呆地问:“在哪里?”
萧景阔声音里带着笑,一手捏着他的脸,一手指着南方的猎户星座说:“你往南看,先找猎户星座——冬季里最耀眼的星座,没有之一,形状也非常容易辨认。
看到周围四颗亮星围成一个矩形、中间三颗星星直线排列的没有?中间这三颗直线排列的星星,就是猎户座。”
“啊啊啊!看到了,看到了!”
郜星文惊喜地叫起来。
“矩形的四颗星,分别就是参宿四、五、六、七,中间三颗星则分别是参宿一、二、三,从参宿三往参宿一的方向延伸………”
萧景阔捏着郜星文的脸,慢慢向南偏东转动:“找到没有?那颗!就是夜空中最亮的恒星——天狼星。”
“找到了!哇!果然是最亮的!”
郜星文兴奋地浑身冒汗:“天狼星!我知道的!经常在史书和古代文学作品里看到!
它是象征着入侵和战祸的恶星,屈原就曾经以天狼星,比拟过位于楚国西北的秦国……
咦?不对啊?”
他扭回脸来看着萧景阔,满心疑惑地问:“苏轼不是写‘西北望,射天狼’吗?为什么你指给我看的天狼星,不在西北,而在东南?”
萧景阔笑出声来:“那是因为在它的东南方,有9 颗星星组成的‘弧矢星官’,古人把这个星座,想象成一把射天狼的弯弓长矢——这 9 颗星组成的弓箭十分形象,箭在弦上,弓已拉圆,箭头直指西北方向的天狼星。
因为‘天狼’在‘弧矢’的西北面,所以才说‘西北望,射天狼’。你刚才提到的屈原老前辈,不是还写过‘举长矢兮射天狼’吗?这个‘长矢’,本意就是指‘弧矢星官’。”
郜星文肃然起敬,调侃语气也掩盖不了崇拜之情地说:“你看起来像个不学无术的大草包,哪知道大草包的肚子里,偶尔也有锦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