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智上买下了“江居名品”的顶层和顶二,分别是五百多平和三百六十多平的大平层。
他抱着郜星文乘电梯上到顶二,先将客厅灯光调成柔和的亮度,然后把郜星文放到沙发上,单膝跪地,低下头给郜星文脱鞋子。
郜星文迷迷糊糊地睁开眼,正见关智上的发顶在自己下巴处晃动。
他伸手摸了一下那头乌黑的浓发,发间有亮闪闪的金链若隐若现。
“唔?”他含糊地说:“我穿上高跟鞋,比你高出这么多。”
关智上抬起头来望着他笑。
郜星文的注意力,却完全被关智上的发链所吸引,手指在他的发间摸索,最后在扎起的小马尾里,发现了隐藏着的那粒梨形钻石。
他把关智上的发辫解开,将他的头发弄得乱七八糟,终于把发链拿到了手里。
“啊,是‘秋浦泪’呢。”郜星文举着发链,对着灯光看着那颗钻石,眼光迷离地说。
“嗯,是‘秋浦泪’。”关智上着迷地看着他微酡的面颊。
郜星文又举起自己的左手,欣赏着中指上的戒指,“看,‘绕指柔’。”
他的声音轻轻的,最后一个字的字音儿消失在喉咙里。
“什么?”关智上饶有兴趣地追问。
“‘绕指柔’。”郜星文定定地看着戒指,“你看这项圈,不是一把剑么?却绕在我的指上。”
关智上莞尔一笑,把郜星文的两只手都拉下来,嘴唇在戒指上亲了一下,含笑说道:“星文说得对,星文最懂我了。”
他起身离开,把浴缸内放好水,走回来问:“自己能洗澡吗?还是我来帮你?”
“我能。”郜星文半阂着眼睛。
关智上居高临下看着他的妆容,转身找来化妆棉和卸妆水,蹲下来给他卸妆。
郜星文顺从地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就像浑身是刺的小刺猬,毫无戒备地坦露出柔软的肚皮。
卸掉脂粉的郜星文,恢复了英气俊朗的少年模样。
关智上把他抱到浴缸旁的躺椅上放下,郜星文睁开了黑白分明的眼睛。
“浴巾、浴袍挂在这里,”关智上指给他看,不放心追问一句:“你确定能自己洗?”
“我能。”郜星文咕哝道,露出小孩子的赌气和不满。
“那好,”关智上忍着笑说:“洗完喊我。”
他虚虚带上门,守在门外等着。
里面窸窸窣窣一阵响动,很快又没有了声音。
关智上耐心侧耳听了一会儿——没有哗啦哗啦的撩水声,一点儿声音也没有。
他的心“突”地一沉,“醉后溺水”四个字猛地跳出脑海,慌得他一把推开门冲了进去,心急中脑袋在门框上猛磕了一下。
郜星文穿着衬衣、内裤,下巴和嘴都泡在水中,躺在浴缸里睡着了。
郜星文半夜里醒来,只见墙脚亮着一盏小小的地灯,将屋子照成朦朦胧胧的橘色。自己身上穿着浴袍躺在大床上,被人搂抱在怀里。
被抱出茵绣会馆、被抱进浴室、被抱到床上、被抱在怀里……羞耻的回忆一浪接着一浪地袭来,郜星文臊得恨不能失忆。
他尝试着慢慢挣脱出来,蹑手蹑脚下了床,借着微弱的灯光,走到大厅沙发上躺下,把滚烫的脸埋到抱枕里。
关智上缓缓睁开眼睛,盯着侧旁空空荡荡的枕头发呆,直等到将近一个小时,约莫郜星文重新睡着了,他才起身拿起一张薄毯,去沙发边给郜星文盖上。
第二日清晨,郜星文在咖啡的香气中再次醒来。
他一骨碌翻身坐起,发现自己宛如置身于浅灰色调的巨大宫殿里。
他的第一反应就是去摸脖子上的项链,但脖子上光溜溜的,什么也没摸到。
郜星文顿时起了一身的白毛汗。
“醒了?”关智上把咖啡放到餐桌上,声音里带着笑说:“又摸项链?昨晚洗澡时已经摘下来了。”
郜星文长舒了一口气说:“吓死了!真不能理解花那么多钱买珠宝的人,一个个都怎么想的?就不觉得是累赘么?”
他伸手抓抓头发,发现戒指还戴在手上,于是把它摘下来,探身放到不远处的茶几上。
关智上把煎蛋、煎培根陆续端上餐桌,招呼他说:“我给你找了套衣服,搭在沙发靠背上了,回头你试试合不合身——先过来洗手吃饭。”
“噢。”郜星文答应着,抓过靠背上的裤子套到腿上,略微犹豫了一下,脱掉浴袍赤裸上身,快速把上衣也穿好。
白色的丝质连帽短袖T恤,藏青色的散腿九分裤,郜星文穿上后,像个养尊处优的小少爷。
关智上用湿巾擦着手走过来。
他一眼瞥见茶几上的戒指,“戒指先戴着吧,这个不贵重,又很适合你。”
“不。”郜星文摇摇头,“无功不受禄。何况这类装饰品,对我没有意义。”
关智上深深看他一眼没有说话,转身进了自己的卧室,郜星文则直接走去卫生间洗漱。
洗手台上两个杯子并排放在一起,其中一个杯子里,插着未拆封的牙刷。
郜星文拆开牙刷刷了牙,又胡乱洗了两把脸,抽了几张面巾纸擦了擦水迹。
关智上懒洋洋地倚在门外墙壁上,一见郜星文开门出来,立刻直起身来,不由分说地把手里的链子系在他的脖子上。
郜星文:……?!
他摸起来低头一看,“绕指柔”穿过一根白金项链,戴在了他的脖颈间。
“红粉馈佳人,宝剑赠英雄;‘绕指柔‘送给我的知己——过来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