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换的，”
叶霜天轻轻摇了摇头，微微有些动情地说：“我喜欢那里，一辈子都不想换。”
郜星文眼窝子浅，隐隐猜到些前情，迅速低下头去忍住涌上来的泪意，然后抬起头，举着茶盅说：“天儿哥，我喜欢长情的人，我敬你一杯。”
“谢谢你，”
叶霜天也举起茶盅，淡淡地笑着说：“我喜欢善良的人，我也敬你。”
“萧董，”
姚嫂和秋娟一人抱着个盖面绘有金色缠枝花卉的檀木方盒，站在门口通报说：“蓝釉盖碗和天青釉茶盏拿过来了。”
“唔，”
萧景阔好像睡了一觉刚刚睡醒，嗓子有点儿哑，意兴阑珊地说：“交给素素，你俩先下去吧。”
两人抱着盒子走进来，把盒子递给素素。
素素在茶台后跪直身子一一接了，小心翼翼地把盒子放到榻榻米上。
唐之盛和莫莲玉立即围上来，郜星文也探出半个身子，伸长了脖子往盒子里看。
叶霜天趁着郜星文的身体闪出个空档的工夫，快速朝萧景阔扫过去一眼。
萧景阔板着张泥塑木雕一般的脸，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仰面朝天地躺着。
素素打开第一个檀木盒子，取过放置在盒子里的白色手套戴上，轻轻把躺在无酸纸内囊里、用纯棉软布缠裹着的汝窑天青釉茶盏拿了出来。
郜星文和叶霜天也忍不住凑到了盒子跟前，莫莲玉更是伸长了脖子，眼睛都快贴到素素的手上去了。
棉布拿掉后，小巧轻薄、釉面莹润，色如雨过天青的汝窑天青釉盏，显露出它令人心颤的淡雅优美。
素素慢慢转动着茶盏，尽量将盏口、盏壁、盏底和圈足等各个部位，全面细致地展示出来。
“哎呀！品相可真好啊！除了这三个芝麻大小的小疤之外，一点儿瑕疵都没有。”
莫莲玉一指茶盏圈足上的三个支钉印痕，轻声轻气地说。
“这可不是三个小疤哦，”
素素笑喷了，耐心地给她解释说：“这个茶盏，是采用裹釉支烧法烧造的；这三个芝麻形状和大小的凹陷，是支钉支烧时，汝釉挂不到的三个支钉印，北宋人极高的烧造工艺，由此可窥一斑。”
“啊？哈哈哈哈……我怎么一张嘴就露怯的！果然是‘如果不想动辄就暴露智商，要么多读书，要么少说话’。”
莫莲玉自我解嘲地说。
除了咸鱼一样躺着的萧景阔，满屋子人都笑了。
素素一边展示着茶盏的细节，一边娓娓介绍茶盏的年代、有据可查的流转传承等情况。
郜星文趁着众人看得着迷、听得出神之际，心有不忍地偷偷扭头看了看萧景阔。
看到那人面如死灰的黯然神情，郜星文心里的内疚和不忍又加重几分。
——也不知怎么的，明明答应了他再不谈感情上的事，可又老是有意无意地提及往事刺激他。
“萧董，你睡了吗？”
他俯身轻轻推了推萧景阔，陪着小心低声说：“你起来给我们讲一讲，这个杯子的来历和故事，好不好？”
萧景阔慢慢睁开眼睛，白眼球上挂着清晰的红血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