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不到四点钟,张所长把预约好的下榻酒店和晚餐餐厅地址,发送到萧景阔的微信里,紧接着一个电话打了过来。
“景阔啊,我把酒店和餐厅地址发送给你了,你回头看一下,照着那个导航走就行。
你们走到哪里了?这次一起来了几个人?”
“张伯伯好,”
萧景阔答道:“我们快到德兴了,距离南昌还有二百公里,预计六点左右到达。
晚上就我和一位作家朋友两个人,其他随行人员,张伯伯就不用管了。劲力集团在江西这边有分公司,让公司里的人安排就好。
多谢伯伯费心,盛情心领了,这次前来南昌叨扰,我心里已经很不过意,可万万不敢再给您添麻烦。
分公司的人一早就把酒店和餐厅订好了,晚上就请张伯伯和孟伯伯赏脸,咱们一起见个面吃顿饭就行,明天还要烦劳两位伯伯,给我们做专业讲解员呢。”
“那可不行!”
张所长在电话里高声大嗓地嚷嚷道:“说什么‘添麻烦、不添麻烦’的外道话?伯伯知道劲力集团这边有人安排,可再怎么说,这也是到了我们南昌地面,哪有让远来客人做东安排的道理!
咱们距离上次见面,也有三年多了吧?应该还是你陪同萧董一起,去景德镇烧制白釉防柳编鱼篓瓶的那次。
萧董好歹每年还能来江西见上一、两面,你这可是三年多来,头一次和伯伯联系啊!伯伯虽说是在个清水衙门里上班,可招待大侄子几天食宿,总还是负担得起的,景阔不要打伯伯的老脸哦!”
“我知道伯伯的心情,”
萧景阔推辞说:“可张伯伯和孟伯伯,跟我爹都是一样的老交情,我这吃谁家、住谁家的,都不好一碗水端平,所以还请伯伯见谅,也别因为这点小事,来给侄子出难题了。”
“景阔你说这话,伯伯可不爱听。伯伯比起老孟,要早认识你爸爸好几年呢!
当年去英国协商鱼篓瓶的回购问题,和你爸爸一起跑伦敦大学和大维德基金会的文物专家组里,就有你张伯伯。
我和你爸爸一起,前后一共去了英国四趟,每趟一住就是十几天,你算算我们这交情,够不够管你几天吃住的?”
萧景阔爽朗大笑,妥协让步道:“那今晚的晚饭,就劳烦张伯伯安排吧,再多可真不敢没脸没皮地打扰了。”
两人在电话里又你推我让地争讲半天,直到孟馆长的电话打进来,萧景阔才找到借口挂断电话。
和孟馆长也是如此,三番两次地据理力争,直到听着老头儿气急败坏地发火了,萧景阔才吐口答应,第二天的午餐由孟馆长来安排。
“要了亲命了!”
萧景阔收起手机,苦笑着对郜星文说:“两代人之间真是代沟难平。
我爹他们这辈人,就认‘礼多人不怪’的死理;你等着看吧,到晚饭见面时为止,这两位老夫子,每人不再打来三遍电话,在他们那里就算是怠慢不热情;殊不知咱们这辈人,最怕的就是这种客套迂阔,简直叫人招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