园区里的餐厅一座难求，饭菜也不过是稍微讲究了一点儿的快餐。郜星文把车开回市区，凭印象找了一家去年都云带他去过的、口味还不错的餐厅。
坐进安静的小包间，炎热和喧嚣被挡在一门之外。郜星文点了一壶热茶，关智上点了两罐冰可乐，然后头对头，凑在一起看电子屏上的菜单。
关智上时不时伸过手来，在菜品后面戳一下，一会儿的工夫，屏幕上就有了一长串的对勾框。
“别瞎点了！”郜星文紧随其后地点着取消，忍无可忍地嚷道：“你长了几个肚子？你是不是该建议餐厅设置个一键全选？这个时候你的手又不残疾了？”
关智上单手手腕压制着郜星文的胳膊，食指和中指灵活地划屏、勾选，“早餐吃得不好，中午补偿一下，吃不完可以打包。”
郜星文放弃抵抗，把手抽出来，胳膊支着桌面，托着下巴看他冷菜、热菜、甜品、汤汤水水点了一堆。
“看你一上午这个活蹦乱跳的劲头，”郜星文下颌被手掌撑住，牙关微微打开，口齿不清地说：“让我想起老家那边一句俗语：‘螃蟹断条腿，照样蹬蹬跳’。”
关智上乐得直笑，把上了固定夹板的左手在他眼前一晃，“我这明明是‘螃蟹进竹筒，伸展不开’。”
郜星文正想继续埋汰他几句，手机在口袋里嗡嗡震动起来。
他把手机掏出来看了一眼，是个陌生的号码。
郜星文摁了挂断键，把手机反扣在桌子上。
“为什么不接？你似乎很习惯挂人电话？”
“以前的熟人几乎都不联系了，偶尔的来电，不是推销就是诈骗。”
电话又打过来了，手机闷声响着，在光滑的桌面上打转转。
“接听一下又有什么关系？大不了浪费点口水，万一别人有正事找你呢？”
郜星文看他一眼，接起电话沉声说道：“您好。”
“郜星文先生您好，我是西窗出版社的编辑长川，您的武侠类小说《海山虬髯客》，版权购买的合同文本，已经发送到了您的邮箱，请尽快查看一下。如果对金额及其他合同内容没有异议的话，请打印成书面文件，签署上您的姓名，按照合同地址邮寄到出版社来。”
郜星文的心头蓦然狂跳，突如其来的惊喜让他一时有点发懵。
他定了定神，抬眼看了看关智上，那人正百无聊赖地垂着眼，手指蘸了茶水，在桌面上写字。
郜星文端起自己面前的茶杯喝了一口，这才压抑着激动的情绪说道：“呃，谢谢您的通知，等我回去查看一下邮件，尽快给您回复。”
“好的，”对方回答道：“收到书面合同后，我们会回寄一份给您，版权费会在三日内打到您的账户。我们总编很看好您的这部作品，成书预计一个月内就能发行出售。”
“好的，谢谢。”
关智上抬眼望着他，一脸询问的表情。郜星文莫名其妙地脸红了。
“什么事？”
关智上等他挂断电话，八卦地凑过来问，桌面上被茶水写满了两个人的名字。
郜星文的脸红得更厉害了，随手抽出几张纸来，把桌面上半干未干的字迹胡乱擦拭干净。
“乱写的什么，真是幼稚。”他小声嘀咕道。
“什么事情啊？你的脸又红成山区妇女了。”关智上抓住他的手问。
郜星文无可奈何看他一眼，故作平静地说：“我的第一本小说，要卖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