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景阔木然坐在车内,把冰屋门口的一幕悉数看在眼里。
——以为把见面地点定在人来人往的广场,关智上就会有所顾忌,不会做出什么逾矩行为,谁知道人家根本就不在乎。
“呵。”
他自嘲地冷笑一下,颓然把头抵到方向盘上。
——叫你装大方,心痛活该。
“先生,”
车外一个中年男人,怯怯地敲敲车窗玻璃。
萧景阔坐起身,把车窗降下来。
“先生,不好意思哈,”
中年男子面对着豪车与器宇不凡的萧景阔,点头哈腰陪着笑说:“这里不能停车。地下停车场就在西南面二三百米,麻烦您把车挪走,否则堵着门口,我这里没法做生意啊。”
萧景阔回身打开扶手箱,从里面抓出一沓百元钞票递过去,面沉如水地说:“不好意思,我这里有点特殊情况,车不能挪;停一个半小时,麻烦行个方便。”
店铺老板喜出望外地接过钱来,连声说道:“行!行!不要紧,那就停在这儿吧,用着什么,您进店招呼一声。”
萧景阔冷淡地一点头,将车窗升了起来。
失魂落魄地呆坐了十几分钟后,他探身从后车座上,把公文包拖了过来,拿出里面的项目计划书看了起来。
又是十几分钟过去了,文书上的字,一个也没看进脑子里。
他烦躁地把资料胡乱往包里一塞,又把公文包扔回车后座。
“景深,”
萧景阔掏出手机打给萧景深,“把党自强的预约取消吧,问问前几天的咨询费是多少,双倍结给他。”
“哥?”
萧景深不放心地问:“你在哪儿呢?是哪里不舒服吗?怎么听着声音,像是饿了三天爬不起床一样?”
“不舒服,”
萧景阔怅然吐出一口闷气,“你哥浑身都不舒服。”
“怎么了?”
萧景深小心翼翼地问:“郜星文又治你了?”
萧景阔右手举着电话,左手搓着眉心,老半天才说:“你哥大脑短路,把党自强的‘钓鱼理论’听进耳朵里去了。
我就寻思着,那大鱼扑腾得厉害了,的确是不能生拉硬拽,得有个缓冲的劲儿;那个大禹治水不也是么?不能哪儿淹堵哪儿,得导流疏通才行。
郜星文今天想关智上想得,饭也不吃,关在屋里哭得天昏地暗。
按说你哥,算得上是个心硬的人吧?可不知怎么的,一看到郜星文哭,我就心疼得不行,就只想变着法儿地哄他开心;哪怕是要星星要月亮,只要我能做得到,我都会眉头不皱一下地去做。”
“所以你就放郜星文回去了?”
萧景深带点兴奋地问。
“听你这语调还挺高兴?连你也希望我放他回去啊?”
萧景阔心灰意败地说。
“没有,不是。”
萧景深听着哥哥的情绪不对,陪着小心说:“我觉得啊哥,你这次是彻底栽了;如果现在放郜星文回去,只怕是精气神也要跟着他走了。”
“呼。”
萧景阔长吁一口气,“景深,你哥这人,往日嚣张惯了,什么棘手事也不放在眼里,总以为只要老子肯想法子、下力气,想做的事,就没有做不成的道理。
可我今天真有点儿泄气怀疑了。——那个,我心肠一软,把郜星文送来跟关智上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