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起来,郜星文站在浴室镜子前照了照——眼睛倒是没有肿,就是后脑勺钝钝地疼,两边太阳穴也是木的。
“嗨~!小五儿!”
萧景阔推开门跟进来,嬉皮笑脸地用肩膀一撞郜星文,挨挨挤挤地和他并排站在盥洗台前,打开水龙头,把手伸到水流底下。
郜星文木着脸不搭腔,一闪身撤了出来,拉开浴室门就往客厅里走。
“诶?你不洗脸啦?也不照照你的头发飞的……”
萧景阔连忙追出来,两只手湿淋淋地滴着水。
“你先洗吧,我等会儿的。”
郜星文横着往长沙发上一倒,闭着眼睛,没精打采地说。
“怎么了?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萧景阔有点慌了,右手胡乱在睡衣上擦了擦,伸手就来摸郜星文的额头。
“你给我死开……”
郜星文有气无力地抬手去拂他。
“好像是有点儿热啊,郜星文!你是不是感冒了?”
萧景阔紧张兮兮地问。
“你刚接完冷水的鬼爪子,摸你你也热……”
郜星文说个长句子就气力透支,只觉得头重体乏、浑身无力,不知是感冒药里安眠成分作祟,还是心情抑郁所致。
萧景阔赶紧摸摸自己的额头,再重新摸摸郜星文的,这才有些释然地说:“可也是……那你——是不是没睡足啊?还是连日赶戏累着了?不行就接着上床睡一会儿,今天先补拍我的单独戏份,等你睡醒……”
郜星文不耐烦地用两根食指堵住耳朵,翻了个身面朝沙发背。
“昨晚看见俺,还是那样的热情似火,只睡了一觉起来,就马上翻脸不认人……”
萧景阔回床上拿了条薄毯子给他盖上,小声嘀咕着发牢骚。
郜星文手指已经放了下来,闭着眼睛只装没听到,也懒得纠正他的歧义语句。
萧景阔轻手轻脚,溜进浴室里冲澡去了;郜星文恹恹地躺了一会儿,越发感觉头痛、烦闷。
他索性一翻身坐了起来,把毯子撩到沙发上,摸索着解下脖子上的项链。
白金链子穿过璀璨夺目的绕指柔戒指,静静地躺在郜星文的手心里。
——那个宿醉后醒来的清晨,自己刚刚从浴室里跨出来,等在门外的小智,不由分说就把这条项链,系到了自己的脖颈上……
——那天的小智,身上散发着温暖清新的西洋杉尾调的香水味,唇齿间残留着淡淡的冰柠牙膏味……
“咦?你不睡了?”
萧景阔擦着头发从浴室里出来。
郜星文恍然从回忆里惊醒,吸了吸鼻子侧过身去,抽出张纸巾在脸上揩了一把,然后抬手把项链系回到脖子上,一言不发地站起身往浴室里走。
萧景阔默默注视着他的背影,一个字也没追问。
一整天下来,郜星文出了戏一句话也不想说;连神经大条的白夕月都看出了端倪,大气不敢出地陪着闷不吭声。
夜里熄灯之后,郜星文躺了很久也没睡着,
明明身子很乏很累,脑子里却总象是有一根线紧绷着;好像一个困得不行的人,置身于锣鼓铿锵的马戏场里,稍微一想打个盹儿,就会有人在耳边“当当当”地敲起响锣来,搞得他疲惫又烦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