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陇西官员如此的上道,王忠嗣轻蔑的笑了笑,转过头对高仙芝说道:“高将军,天气越来越暖和了。”
“李大将军已经前往朔方,防止突厥人的突袭,和昭武九姓的盗贼的干扰,高将军,咱们也该修甲整兵了。”
“高将军,本官任命你为先锋官,前往吐浑谷边沿,等到本总管料理了陇西之地的乱局,咱们就发兵,彻底将吐蕃人从陇西赶出去!”。
“下官一定竭尽所能,确保此事能顺利通行!”高仙芝坚定的说道
得到了高仙芝的答复,王忠嗣立刻大声说道:“陇西之地,人心浮动,当地贵族士大夫豪强有不轨之心。”
“巧舌如簧,祸乱人心,所以才促成陇西之乱,人心是什么,人心就是粮食,人心就是安定,百姓有安居之心。”
“蝗灾出现时,圣人就派人从晋阳送粮过来,凉州,沙洲等地也回文,说陇西道各州受到蝗灾程度不高,百姓还能种植夏粮!”
“可奈何陇西五蠹们,贪赃枉法,滥权渎职,枉费圣人之苦心,天下兴亡以俭得之,以奢失之,望各位同僚以此为戒,为圣人,为大唐再建陇西龙兴之地,扫清宵小!”
“下官必不负圣人苦心,将军劝戒,替圣人扫除宵小,惩戒叛逆,还陇西之民众一朗朗乾坤,再建陇西之地!”在场所有官吏共同朗声拜道。
“还望诸位,不要忘记今日之言,本将军再此替圣人,替陇西之地黎民百姓谢谢诸位了!”王忠嗣说完,向前方的众人长揖拜倒在地。
“绝不忘今日之言,也不敢有负圣人重托,将军叮嘱!”所有人共同拜服在地道。
王忠嗣起身后立马说道:“各位同僚,依策行事,时间刻不容缓,立马执行吧!”
“喏!”陇西道众官员行礼后便散去,各自行事。
王忠嗣目送着所有人的离去,待其走远后,才转过身来静静的看着远方的风景。
李林浦缓步走到王忠嗣的身旁,同样看着远方的风景开口道:“将军就怎么如此轻易放过陇西道的官吏,不怕朝野上下对将军有非议?”
王忠嗣继续看着远方说道:“我和李相,还有高将军,一路上从长安一共带出百余名官吏随从。”
“这点人在陇西之地,一点波浪都翻不起来,虽然有大军在身旁,但民事不能与兵事儿一概而论!”
“在说智术之士,必远见而明察,不明察,不能烛私!还有我在陇西的一举一动自会向圣人还有百官陈述,不劳李相费心!”王忠嗣不冷不淡说道。
听到王忠嗣的话,李林浦碰了个软钉子,但是李林浦神色自若不以为然,继续开口说道:“长安考举在即,即使人手不足也可上书圣人与政事堂的宰相们增派人手,但将军有将军的考虑,陇西之事圣人以将军为首,本相也得听从将军的号令。”
“但将军是否超之过急,命各地刺史,知州到陇西道述职的同时,又会操于陇西道,不怕各地刺史,知州狗急跳墙,再次祸乱陇西?”
听到李林浦的话,王忠嗣哈哈大笑了起来,仿佛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李林浦的脸色立刻难看了起来,正要发作的时候。
就听见王忠嗣解释的话语:“陇西这帮五蠹之辈,也敢起兵叛乱,真是滑天下之大稽,这里是我大唐龙兴之地,连同李相的家族遍布陇西道。”
“李相,只要这些宗亲在,那会出什么乱子,李相,民事全部交给您处理,至于会操于陇西道之事,就不用您挂怀了!”
身后的高仙芝,见王忠嗣,李林浦二人起了争执,立刻向前打个圆场说道:“大总管久经战阵,自然不将这帮宵小奸佞放在心上。”
“李相,只是担心陇西再生混乱,所以才出言询问,既然大总管心有成竹,我等就不必在问了,只是如何筛选混乱之乱徒,还请将军示下?”。
高仙芝的话语,立刻缓和了现场剑拔弩张的气氛,给了李林浦一个台阶下,让李林浦的面子不是太难看。
根据大唐律令,陇西道三州二十二郡国,上上下下的官员,从正八品开始,到正四品,加上公侯伯子男,皆可斩杀殆尽。
甚至有些人所犯罪责,全部判处族诛也不过分,但是将他们全部诛杀,只治标不治本,还没有人来补充职位上的空缺。
等待长安考举结束,圣人与政事堂的宰相们委派的官吏到达,在将他们一网打尽。
王忠嗣就是明白这一点,才将圣人的诏书请出布告天下,给陇西各地刺史,知州一条出路活路,否则一早就派人前去一一缉拿了,何必还要警告打压废这功夫。
只要大军在,
况且扶政安民完全可以派吏部,礼部等卿,又何必动用王忠嗣和李林普,还有高仙芝。
而圣人动用这些冬官,只能说明一点,圣人和政事堂的宰相们都无法忍受陇西的士大夫了,想毕其功于一役,彻底解决陇西,把陇西变成新的赋税和粮食产区。
王忠嗣在长安之时,就想通其中关节,自己是武将出身,辗转过帝国的所有职务,外加上马打仗,下马牧民是大唐贵族的常态。
大唐是以武立国,大唐是武夫当国,非军功不可封侯,政事堂的宰相们非世家大族不可任,大唐立国百年以来,只有一人打破传统,那就是布衣政事堂的宰相张谏之。
而李林浦和高仙芝,二人并没有在地方执政经验,也不知道地方官吏与豪强地主的勾连,一心只想着大事化小,小事儿化无。
给圣人一个交待,给天下人一个交待,就这样简单糊弄过去了,如果真是这样简单的话,圣人就不用派掌管刑部的李林浦出长安了。
小儿骤登高位,必然是飘飘然,认为自己才智皆在他人之上,目空一切。
王忠嗣自己完全可以顺水推舟,让他们自生自灭,等到事发之后,自己在将二人清理出局,自己就像从前那样独揽所有功劳,即使圣人责问也可以将问题推到他们身上。
况且大唐圣人只问结果,不问过程,到时候只是奖励自己,惩戒二人。
但是该王忠嗣他说的必须说明白了,大唐讲究不教而诛是为罪,想到这里王忠嗣生硬的开口说道:“陇西道三州的流民之乱,最紧要的并不是根除首恶。”
“而是征服吐谷浑,还有就是统计土地数量,疏导流民不要聚众闹事,而要解决当前困局。”
“恐怕离不开地方豪强的配合,但是迁徙豪强进岭南,为大唐开发岭南之事,也是刻不容缓。”
“首批徒迁岭南豪强三千户,陇西也是有忠君爱国之辈的,本着自愿报名的原则。”
“徒迁之户,官府收其地,按照关中惯例每亩五千钱,还请丙明府今日就发出布告,以示陇西臣民!”
听到王忠嗣的话,李林浦高仙芝二人点了点头,的确如此,要解决陇西近二十万之流民,需要大量的人手,来完成这个巨大的工程。
而陇西三州的官吏贵族比任何人都关心流民之乱,近几十万的流民在陇西游荡,衣不遮体,食不果腹。
就差一个导火索,一旦这个导火索被一个微弱火星点燃,就会演变成冲天大火,第一个受到波及的也一定是陇西本地的权贵们。
到时候,长安固然焦头烂额,但是陇西权贵们一定死无葬身之地。
想当年隋末大乱,天下兵戈四起,天下豪强共同起兵推翻隋朝,一同逐鹿中原,而到高皇帝李渊一统天下之时,天下的贵族,天下士绅十留其一,断绝天下贵族支脉无数。
在天下大变的浪潮中,覆灭无数的权贵,在流民面前他们就不害怕?晚上能睡好??
民众大乱,可从来不会管,你是何许人也,你祖上多么英明神武,血统高贵,他们只清楚一件事,两个只能活一个,你不死,他们死。
所以有机会离开陇西这个火坑,陇西的权贵们一定争先恐后。
高仙芝,李林浦二人刚到凉州城时,陇西大大小小的地主权贵,纷纷求见递帖求见,礼物更是堆满了二人临时居住的房间。
这帮人想借二人之力,好逃过流民这一劫难,就因为如此李林浦才会发声,探探王忠嗣的口风。
得到了王忠嗣的答复,二人也可以答复这些地主老财了,而李林浦负责的这三千户名单,也会火速的疯抢一空。
虽然明面上圣人和王忠嗣许诺既往不咎,但陇西大乱一定不好收拾。
在求见之时,这帮人话里行间的意思,都表露出不如借此机会带着财富全家移民关中,永保家族富贵,岂不乐哉的讯息。
李林浦和王忠嗣,高仙芝商量了很久,来回商量着,有什么办法,让这帮土财主拿出钱财,再把家中祖传的土地,心甘情愿的前往岭南。
凉州城墙上,风越来越猛,好像想把李林浦,王忠嗣,高仙芝的话,吹到凉州每个人的耳朵中,但是凉州的老百姓只能听到冷冽的风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