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梁群峰落笔,随着他名字的完成,这份拘捕文件算是大功告成,正式具备了法律效力。
此刻,一切准备就绪,接下来便可以光明正大地去将韩兵缉拿归案。
时针缓缓指向下午五点,京州市公安局局长陈岩石的办公室里,电话铃声突然响起,打破了原本的宁静。陈岩石伸手拿起听筒,电话那头传来梁群峰熟悉而又威严的声音。
梁群峰在电话中明确指示陈岩石,要他绕开省厅,全力配合祁同伟去皇家马场抓人。听到这个命令,陈岩石不禁愣了一下,脑海中瞬间闪过诸多疑问。
“梁书记,省检察院抓人,按照惯例,不是应该由蒋辉厅长配合工作嘛?”陈岩石小心翼翼地问道,语气中带着一丝疑惑。
“让你去就去,哪来那么多为什么。”梁群峰的声音不容置疑,紧接着他又叮嘱道:“行动前,切记千万不要打草惊蛇,务必保持行动的隐秘性。行动过程中,一切听从检察院的指挥!你听明白了吗?”
“让我配合祁同伟?”陈岩石再次确认,心中实在有些难以理解,毕竟自己年过半百,在警界也算资深,而祁同伟不过二十几岁。
“对,你有意见?”梁群峰没好气地反问道,语气中透着一丝威严。
“没意见,没意见。”陈岩石无奈地应道,心中虽有不满,但也只能服从命令。
“没意见就赶紧去执行!对了,一定要保护好祁同伟的安全,他要是出了事,你就自己脱警服走人。”梁群峰严肃地强调道。
“好的,梁书记。”陈岩石挂断电话,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心中涌起一丝丝不爽,可又实在无可奈何。
他在心里暗自思忖,自己都五十多岁了,在警界摸爬滚打多年,如今却要给一个二十多岁的处长打下手,这心里怎么能好受呢?不过这是梁群峰的命令,他也清楚梁群峰在政法系统的地位,那可是说一不二的一把手,对自己有着绝对的话语权。
自己虽然敢怼赵立春,那是因为赵立春是副省长,并不完全属于政法系统,对自己也没办法。但梁群峰不同,要是再这么怼天怼地,恐怕到退休都混不上一个正厅,还是老实一点,服从命令为好。
时间悄然流逝,转眼间到了晚八点。皇乐马场,这个在京州赫赫有名的高档娱乐场所,此刻灯火辉煌,宛如一颗璀璨的明珠镶嵌在城市的一角。
要说京州最高档的娱乐场所在哪,皇乐马场绝对当仁不让。这儿占地面积广阔,足足有一片亩之多,不仅拥有设施完备的马场,还有极具格调的高尔夫球场、宁静雅致的钓场,以及各种各样的休闲娱乐场所。甚至,这里还设有外语培训班,为那些追求高品质生活的人们提供全方位的服务。其规模之大,比起后来声名远扬的山水庄园,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更有人形象地把这里称为权贵子弟的后花园,富二代们的天堂。
而马场的老板余幼薇,更是一个充满神秘色彩的人物。她年仅28岁,却至今未婚,独自经营着这样一个庞大的娱乐场所。这样一个年轻女子,能在商界风生水起,要说没有后台,根本没人会相信。
有人传言她的后台就是韩兵,毕竟韩兵在京州的政商圈子里也是颇有影响力。可奇怪的是,韩兵每次见到她时,都表现得客客气气,没有任何越轨的行为。这就使得传言愈发玄乎,甚至还有人说她的后台是汉东省那位神秘的通天代,至于这传言是真是假,就没人说得清了。
今夜,皇乐马场的宴会大厅里,热闹非凡。一场关于京州市发展的交流会正在这里隆重举行,京州有头有脸的政商名流们纷纷应邀而至。这场交流会的主角,原本是京州市的市委书记“刘雪华”,可刘书记今天身体抱恙,无法出席,主持这场商会的重任便落到了京州副市长兼光明区区委书记韩兵的肩上。
宴会上,梳着油光锃亮大背头的韩兵,端坐在主桌的中央,摆出一副领导者的架势,尽情享受着政商人员的吹捧,脸上洋溢着春风得意的神情。韩兵不仅身兼京州的副市长,还是光明区的区委书记,光明区内的众多项目,无论是招标、批地,还是招商等等,都得经过他的手。而他的作风,和那声名狼藉的丁义珍如出一辙,表面上满口仁义道德,一副大公无私的模样,可私底下却干了不少见不得人的龌龊事,这在当地早已不是什么秘密。若不是李港生在背后护着他,估计他早就身败名裂了。
正因为如此,光明区的这些企业老总们,心里都跟明镜似的,清楚他的为人和喜好。他们深知,要想生意做得大,马屁就必须拍得响。这不,其中一个戴着金丝眼镜的商人,满脸谄媚地弯着腰,手中拿着一瓶啤酒,毕恭毕敬地走到韩兵面前,奉承道:“韩市长,啥也不说了,我王某人对你老人家的一片真心,都在这瓶啤酒里。您老人家随意,我一口把它闷了,我祝您老人家身体健康,心情愉快,永远永远都愉快。”
这马屁拍得恰到好处,韩兵听后呵呵一笑,他这一笑,围着他的商人们也都跟着笑了起来。至于他们到底在笑什么,恐怕只有他们自己心里清楚。
“别笑,别笑,大家都别笑。”韩兵摆摆手,脸上瞬间变得一本正经,“我觉得,王总说的很对,咱们不仅要身体健康,心理也要健康,怎么样才能心理健康呢?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这就是心理健康!”
这话一说出口,艺术成分极高。到底有多高呢?只见周围的企业家们连连鼓掌,甚至有人情不自禁地竖起大拇指,对韩兵点赞。
“韩市长说的对,咱们都要心理健康,来来来,大家一起,敬韩市长一杯。”
“都把杯子举起来。”
“我们干了,韩市长你随意。”
“……”
随着众企业家纷纷举起杯中酒,韩兵的笑容愈发得意,嘴角上扬的弧度比AK步枪的上扬角度还难压下去。他尽情享受着这种众星捧月的感觉,对他来说,这就是权力带来的独特魅力以及令人陶醉的快感。
然而,这种快感并没有维持多久。就在这时,一个服务员神色匆匆地快步走了过来,来到韩兵身边后,凑近他的耳边,低声耳语了两句,便又匆匆离开了。服务员离开后。
韩兵原本得意的笑容瞬间凝固在脸上。但仅仅过了片刻,他便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状态,举着杯子,强颜欢笑地对周边的商人说道:“临时接到通知,明早要去省里开会,等会还要准备材料,我就不多待了,各位尽兴。”说完,他随手丢下酒杯,转身向后门小跑而去。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在场的众商政名流们都感到有些诧异,不过大家也都没过多猜想,毕竟市长事务繁忙,突然有事离开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可半小时后,宴会大厅的门“砰”的一声被猛地打开,陆亦可和陈岩石并排大步走了进来。在他俩的身后,还跟着一群神情严肃的检察官和警察。检察院与警察同时出任务,这阵仗可不小。
一见这情形,在场的很多人都慌了神。毕竟能来参加这个商会的政客和商人,都不是傻子,自己口袋里的钱干不干净,心里跟明镜似的。他们都清楚,检察官和警察是来抓坏人的,此时,那些心里有鬼的人,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躲避这突如其来的危机。
可陆亦可哪有心思搭理这群小鬼,她快速环视大厅一周,却没看见韩兵的身影,眉头一皱,伸手就把大厅经理给揪了过来。
“韩市长人呢?”陆亦可急切地问道。
“我不知道了。”大厅经理无奈地摇摇头,脸上带着一丝茫然,“刚刚韩市长还在这儿,就一会儿功夫,就看不见人了。”
“不会收到风声,提前跑了吧?”陈岩石意识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他心里清楚,自己这次可是梁群峰亲自点的将,如果还让韩兵跑了,回去可没法交代。
唯一庆幸的是,这次的行动是检察院主导,市公安局只负责配合。真要问责,也是检察院占大头。如此想来,他心里倒是坦然了一些。
这个道理,陆亦可自然也懂,所以她比陈岩石更加着急。
“陈局长,麻烦你立刻封锁马场所有出口,我带人到其它地方找找。”陆亦可果断地说道。
“好。”陈岩石毫不犹豫地一挥手,所有警察立刻行动起来,有的迅速跑去封锁各个出口,有的则配合检察院的人员在马场各处寻找韩兵。
参加晚宴的所有人员都紧张地待在原地,大气都不敢出,整个大厅一片寂静,仿佛时间都凝固了一般。
另一边,动作快一步的韩兵,此时已经拿上早就准备好的行李,坐上了行政公车,沿着省道向着机场疾驰而去。在车上,韩兵先将电话调成静音模式,接着又小心翼翼地把电话塞进座位的缝隙里,似乎生怕被人发现。然后,他伸手拍了拍司机的肩膀。
“小李,就在这把我放下,然后去一趟我老家,把我娘接过来。”韩兵说道。司机听到这话,下意识地踩住刹车,转过头来,一脸疑惑地问道:“韩市长,是现在就去吗?”
“嗯,老娘身体不好,我有点担心,你速去速回。”韩兵说着,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又从身上摸出一千块钱,递了过去,“接我老娘,这不是公务,油钱我来出。”
“不用,不用。”司机连忙推辞。
“给你就拿着。”韩兵故作生气地说道:“廉洁,必须从我这里做起。”
说实话,司机听了这话,心里还是挺感动的。在他印象里,这么廉洁的领导可不多见!
等司机掉头离开后,韩兵立刻钻进路边的花坛,快速换上了一身运动服,又戴上一副墨镜,将自己伪装起来。接着,他重新打了一辆出租车,心急火燎地向机场赶去。
出租车在公路上飞驰,中途,韩兵按捺不住,又翻开了行李包。他从包里小心翼翼地拿出了一本美利坚的护照,盯着这本护照,他的嘴角微微上扬,似乎看到了逃脱法律制裁的希望。
……
与此同时,在不远处,陈海开着另一辆出租车,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副驾驶上的祁同伟,嘴里叼着烟,神色漠然地望着前方。
“老学长,你真是神人啊,竟然能提前计算到韩兵的逃跑路线,真是了不起。”陈海忍不住赞叹道。
“陈海。”祁同伟缓缓开口。
“嗯。”陈海应道。
“你拍马屁的功夫见长了。”祁同伟吐出一个烟圈,轻声说道:“官场上嘛,不能死脑筋,要学会换位思考,如果我是韩兵,肯定也会给自己留后手。”
“那你怎么知道他会来机场呢?”陈海好奇地问道。
“因为这是最便捷的逃跑路线,还有关键的一点,韩兵有四本护照!这些护照,就是为了逃跑做准备。”祁同伟解释道。
“不对啊,学长,你怎么知道他有四本护照。”陈海追问道。
“这个不该你问。”祁同伟淡淡地说道。
祁同伟为什么知道韩兵有四本护照?其实这是因为他重生了,拥有前世的记忆,自然对韩兵的这些秘密了如指掌。
十五分钟后,两辆出租车先后停了下来。韩兵先下了车,他警惕地四处张望了下,确定没有异常情况,安全无虞后,这才快步向登机大厅走去。
陈海见状,有点着急,连忙对祁同伟说道:“学长,这孙子想逃,要不要立刻拿下他?”
“逃?哪里逃?”祁同伟冷笑一声,“先给他登记,留下他意图逃跑的证据后,咱们再动手。”
“这是不是多此一举?”陈海有些不解地问道。
祁同伟愣了一下,意味深长地说道:“意图逃跑,和证据确凿的逃跑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现在抓人和等一会儿抓人,性质也是截然不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