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站在病房外的人都离开了。
萧陌城陪伴在床边,目不转睛的看着她,充血的眼睛里满是困倦,却未曾从她身上移过。
他紧握着她的手也慢慢的不再颤抖。
慕微早已睁开了眼睛,木偶一样望着天花板,悲痛的眼中溢满了绝望,一张病态的脸上有着柔弱的美。
临近傍晚,萧夫人亲自送来了滋养身子的补品,走进病房。
“陌城……”
“放下,你出去。”
萧陌城冷冷的打断她的话,一双重瞳未从慕微身上移开半分。
萧夫人脸上的表情惨淡了几分,也知道他现在情绪不好:“微微现在身子虚弱,你得想办法让她喝下。”
她提醒了几句便离开了。
片刻,萧陌城才轻声唤了一句:“微微,吃点东西。”
打开了保温杯,里面是名贵食材煲成的补汤。
“来,我们吃点东西。”
萧陌城把她轻扶起来,让她靠在自己胸前,一手捧过汤碗,舀了一口吹凉才喂到她嘴边。
汤水从她的嘴边溢出来,滴落到了病号服上,萧陌城忙帮她擦拭,有些手忙脚乱。
她紧紧抿着嘴巴,不肯喝,呆滞的面容没有表情,一直没变过一下。
她的眼神黑暗空洞,不知看向哪里,双眸失去了原本该有的色彩,就像木偶娃娃一样任由他摆弄。
他一松手,慕微就摔倒在床里,娇小的身子弱不禁风。
萧陌城拿来了干净的病号服帮她换上,把弄脏的衣服丢到一旁。
他抱起慕微,温热的气息喷洒在她的耳边,薄热的嘴唇碰到她的耳朵。
“听着。”
“我只要你没事。”萧陌城一字一句透着无比认真:“只要你没事,我们就还会有孩子。”
“我知道你心里很痛,这是我们的孩子,我的痛苦不比你少。”
萧陌城的话语就像刀子一样割着慕微的心,他沙哑的声音带着痛楚,让慕微一直压抑的情绪终于爆发了出来。
羸弱的身子轻轻颤动着,她开始有了一丝丝低低的哽咽。
眼泪不可抑制的流了下来。
心像被人狠狠撕扯着,里面全是伤痕累累的伤口。
早已面目全非。
感觉到她的颤栗,越来越失控的情绪,萧陌城抱紧了她,亲了亲她的耳朵,心疼的安抚着:“我要你振作起来。”
“慕微,你听清楚我说的了吗?”
他垂下脸,看着她苍白得让人心疼的脸庞,抬手轻轻拭去她的泪痕。
慕微哆嗦着嘴唇,沙哑的呢喃着:“萧陌城,我要孩子,我要我们的孩子……”
撕心裂肺的痛哭着。
像个无助的孩子一样。
她要孩子。
她的孩子还有两个月,还有两个月就可以出生了,她就可以看见他了。
那将是一个多可爱的宝宝啊。
是她和萧陌城的。
那是她的骨肉。
为什么要夺走她的宝宝……
“会有,你把身子养好,我们还会有孩子,会有很多很多个。”萧陌城吻着她的脸颊,一遍一遍的安抚着。
“萧陌城,我们的孩子,他是个男孩子,马上就要出生了,马上就可以跟我们团聚了,为什么,为什么要害死他,为什么……”
从怀孕开始,她的脑海里就幻想过无数次和宝宝在一起的幸福的情景,现在所有的一切都化成了泡沫。
慕微崩溃的抓着他的衣襟,绝望的嘶喊着,喉咙沙哑,到最后渐渐失去力气。
她的脸上布满了泪痕,双眼红肿得不像话,哭得像个泪人,唇色发白,脸色憔悴,面部表情没有一丝美态可言。
萧陌城的心却在剧烈的痛着,那种痛带来深深的绝望,像一座大山,压得他快要喘不过气来。
“放心吧,我会让她们都付出代价。”
萧陌城将她颤抖的身子轻轻拥进怀里。
幽暗的眸子下面,透着无尽的冷,利眸里的冷漠渐渐转为可怕的阴鸷。
害他们孩子的人。
他一个都不会放过的。
缓了好久。
慕微才在他怀里平复下来,低低的哭声里还是有无法掩饰的悲痛。
萧陌城擦拭着她的眼泪,指尖的热度传递到她冰凉的脸上,还能感觉到她肌肤的颤栗。
他吻了吻她夹着泪水的嘴唇:“吃东西。”
慕微没再抗拒,抿着嘴唇,眼泪大颗大颗的落了下来。
萧陌城一一为她擦拭,又哭了好久她才停止了眼泪,努力控制着情绪,张嘴一口一口喝着汤。
好不容易喂她吃了一些滋补的流食,萧陌城把碗勺放到桌上:“睡一会儿。”
慕微摇头,眼睛仍然睁得大大的,美眸里一片凉色,毫无神采。
“我陪你。”
萧陌城动作轻柔的把她放下躺平,坐在床边,紧紧握着她的小手:“我就在这儿,你醒来就能看见我。”
他绝不会离开半步的。
悲伤的眸子转动了两下,慕微的视线垂落在他的身上。
她的脸上表情恐惧,流露着无助和不安。
就连呼吸都透着一丝颤意,起伏得有些大。
萧陌城温柔的抚向她的脸庞,俯身在她额头亲了一口,低沉道:“乖乖把身子养好。”
将来还会有属于他们的孩子。
他只要她没事,健健康康的就好。
萧家此刻风雨萧索,每一个人脸上都透露着说不出的苦痛,表情凝重的或站,或坐着。
失去孩子不仅对慕微和萧陌城是沉痛的打击,差点也夺去了萧老半条命。
他几乎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慕微肚子里的孩子身上。
刚一回来,就被萧夫人搀扶着上楼歇息了。
看父亲落寞摇晃的身影,萧嫣晦暗的眼睛里布满了浓浓的伤痛,靠在大理石圆柱旁边站了一会儿,忧心忡忡的上了楼。
慕韵看了一眼面色同样悲伤的姚秀芬,起身去了厨房。
昨天熬药的残渣还在,佣人收拾了正准备拿去丢掉。
慕韵用手帕药渣中拾了几片,交给女佣:“拿去医院好好检查。”
“是。”女佣眼中闪过困惑但不敢说,接过手帕走了出去。
慕韵站起身,得意的抱着双臂,望着沙发里抱着女儿的姚秀芬。
等她把检测结果拿给萧老爷看,慕微流产是她在药里动了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