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妹，本宫听说你今天宴请清宁郡主，恰巧刚刚有人送来荔枝，不如让为兄借花献佛如何？”
是太子。各小姐向太子行礼，而太子亲自把荔枝递到我面前。
“郡主初次入宫可还习惯？这是闽南刚到的荔枝，不若尝尝？”
“谢太子关心。”我规矩欠身。
“只是这荔枝易上火，而殿里火气太大，臣女现在只想出去透会儿气。”
太子和二皇子的斗争愈加激烈，明眼人都知道，这场宴会是皇后想拉拢将军府的势力。
庆华和我有旧仇所以她忍不了，而我本身也不想进宫，落下个不识抬举的印象未必是坏事。
刚站到湖边，身后传来一阵劲风。
条件反射地闪身我看到一个拿着玉扇的风流公子，他拿着玉扇在身前轻轻一扇，细长的桃花眼风波流转。
“二皇子这是何意？”
“第一次见面就能认出我，郡主好眼力。”
“你身手敏捷怎是一般的市井儿女，不如你我联手，我许你正妃之位？”
见我不语，二皇子循循善诱。
“以前震威将军没有女儿尚能袖手旁观，如今你回来，他还能躲得过？”
“大哥已有一个战功累累的宁国公，你们一起只会引得父皇猜忌，和我联手才能保住荣耀。”
见我还是不语，二皇子小声试探：“难不成，你还指望我那没权没势的三弟？”
那日的谈话不欢而散，翌日上朝宫里发生了大事。
三皇子上朝了。
三皇子以正妃之位求娶清宁郡主。
4
酒楼包厢，我被一双眼睛死死盯住，那架势像是在提审犯人。
“晚晚，你真的不认识三皇子？”
我把坚果往嘴里一扔眼皮也没抬，不认识，没见过。
我确实不认识三皇子，萧景玉只说进宫后尽量避开太子和二皇子，但从没和我提过三皇子。
二哥撑着脑袋直叹气：“世人皆知三皇子没权没势，但不知道他最受皇上宠爱，不然怎么连上朝这种事都随他心意，搞得像在过家家。”
“也不知这三皇子抽了什么风，竟然要娶你。”
我瞥了一眼二哥，他连忙三声呸呸呸，然后解释说是觉得三皇子配不上我。
这时门口有人上菜，开门时我看到了路过的萧景玉，他也看见了我。
这位是？萧景玉不请自坐，二哥眼神狐疑。
“朋友。”我皮笑肉不笑。
看着桌子上的菜我筷子游移，萧景玉忽然开口：“晚晚不喜欢松茸，好辣口，她对杏仁过敏，鱼不要清汤要换成红烧。”
二哥用见鬼似的表情看着我俩，眼神游移。我尴尬一笑：呵呵真的只是朋友。二哥又神经兮兮凑近我对我耳语：“他知道你和三皇子的事吗？”
我冲二哥摇头示意我不知道，然后我俩对视一眼，心虚地喝了口茶。
“林二公子，在下是晚晚的未婚夫。”
“噗——”
“噗——”
上面一口是二哥喷的，下面一口是我喷的。萧景玉反应很快地拿扇子遮挡，但还是有水洒到了衣服上。
我想起这人有洁癖，之前我亲眼看他把别人抓他的那只手剁了，这次该不会是要我俩永远闭嘴吧。
萧景玉皱着眉，一阵沉默后，他留了句去换衣服就出了门。我顿时如临大赦。
“晚晚，这人谈吐不俗且对你上心，你喜欢他吗？”
我从没想过这个问题，萧景玉性子冷淡唯独对我与众不同，他做事稳重算无遗策是很好的伙伴，但目前为止我对他的身份和所图之事一无所知。
他对我的偏爱让我心动，但我却也无法对一个不了解的人说喜欢。
“如果你喜欢他那就私奔吧，不用管三皇子那边。”
“你这话说得未免大逆不道。”
我白了一眼不靠谱的二哥，表面责备内心却感动不已。就在这时：
“哟，这不是清宁郡主吗！”
仇人见面分外眼红，此刻的庆华公主和李子清站在一起，她透过门缝对我挑眉一笑。我心想真倒霉出门吃个饭还能碰见冤家。
“驸马，去和你的老相好打声招呼吧。”
话一出，原本还在屋里的伙计吓得赶紧跑出去。
“公主你醉了。”
李子清脸色难看，他扶着庆华公主的手后背微弯，整个人看起来低三下四。
我忽然想到很多年前的李家村，有一天村里的恶霸发现我是女儿身强行抓我，围观的人群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偏偏是李子清一个文弱书生挡在我面前：“我虽是书生，却也要管这天下不平之事。”之前我还笑他瘦弱，可那天落日余晖下我只觉得这个瘦弱的背影高大极了。
曾经的清贵少年变成如此，我心下凄凉，京城真是个能吃人的地方。
“哦？听说我那三个皇兄都在求娶你，林青晚你可真受欢迎啊，怪不得当初调头那么果决，原来早就攀上了高枝啊！”
“请公主慎言！”二哥站在我身前挡住嘲笑的目光。
“林青晚你斗不过我，我要得到的东西从来都逃不掉，只是可惜了，这好好的将军府啊……”
庆华最后一句话彻底触到了我的逆鳞。
就在我想不管不顾时，“哗啦”一声一盆冷水从庆华的头上浇下，眨眼间她从头发到脚全身被淋了个遍，这突如其来的一幕把所有人都惊到了。
“是谁？！本公主要把他千刀万剐，抄九族。”
庆华的怒吼声声嘶力竭，仔细一看酒楼里的人不知何时已被全部清走。
拿着水桶的人我认识，是阿元。
萧景玉在庆华的嘶吼声中走了出来：“皇妹可是酒醒了？”
冷厉的声音配着寒凉的面孔，也不知是说话的人太吓人还是水太凉，庆华猛地打了个哆嗦。
“三……三哥……”
“皇妹是要抄我九族吗，不如我明天替你奏请父皇？”
“我不喜欢看到有人耍酒疯，皇妹，你知道我的。”
我从没见过这样的萧景玉，明明他的嘴角带笑，可满身的煞气却像是地狱里的阎王让人不寒而栗。
庆华一句话也不敢多说狼狈离开，人一走就只剩下我和二哥还呆愣在原地。
“你什么时候知道我身份的？”二哥离开后我率先打破沉默。
“看到平安玉扣的时候，后面有林家的家徽。”萧景玉知无不言。
“为何替我做决定寻亲，是为了利用将军府的势力？”
“我帮你是因为林将军他们一家值得，至于势力只是锦上添花。” 很诚实地回答。
“那个暗纹是什么意思？”
“……听过暗阁吗，一个杀手组织，听说你当年就是被暗阁掳走。”
我难以置信地看着萧景玉，难道老刑是当年偷走我的人？怪不得他每两三年就带我换地方，可他为何还教医术传我武功。
“当时的命令是杀了你，他心软了。”
“……谁是雇主？”
“太子。”
5
一夜之间，朝堂局势从两虎相争变成了三足鼎立。
以前大家都以为三皇子无权无势没有外戚帮衬，没承想暗地里笼络了那么多朝中重臣。
又过了两月西北遇地龙翻身，三皇子受命赈灾并安抚人心成果甚佳，消息传回龙颜大悦皇上连说了三声好，一时间民间传言东宫之位怕是要易主。
又过月余宫中秘闻皇上病危，皇位之争一触即发，而三皇子在回京的途中却失踪了。
我寻到萧景玉时他正在给手臂上药。
他随意地把药粉往伤口一洒脸色波澜不惊，见到我在短暂的惊诧后他竟像个孩子一样柔弱起来。
“晚晚你怎么来了，哎呦喔这伤口好疼……”
我看着他拙劣的演技心里觉得好笑，阿元直接呆愣在原地，直到萧景玉狠狠投来一记刀眼他才吓得溜之大吉。
“晚晚，我手受伤了还要自己上药，你忍心吗？”
“晚晚，我想喝水可是手拿不起来，你能喂我吗？”
“晚晚，我定是失血过多所以头晕，你能陪我躺一会吗？”
……
我也没想到那个高冷孤傲的三皇子珩王私底下竟是这样，直到他指着浴桶可怜兮兮要求我帮他洗澡时，我抱着胳膊又羞又怒：可以了萧景玉，你别得寸进尺。
他忽然一个转身把我抵在门上，他温热的呼吸漾在我的耳尖，那松垮的里衣露出他结实而紧致的胸膛，我的脸唰一下红了。
“晚晚，你是我的妻，看自家夫君怎还如此害羞。”
“你火气太大。”我嗫嚅道。
这是什么虎狼之词，可为何说的人还那么一本正经。
“萧景玉，为什么是我？”
“……七年前，蠡口村，我说过会回来娶你，还记得吗？”
说着他举起那只受伤的手，白皙修长的手上有一个浅浅的牙印。
我忽地想起曾救过一个男孩，我救了他后他不但不感恩，还给我甩脸色用手推我。他手劲太大我直接滚下了山，额头擦上石块至今还留有疤。一个时辰后男孩下山找到了我，气急之下我狠狠地咬了他，他也不吭声，半天才来了一句原来你是个姑娘。
“那只是小孩子的玩笑话，你也不必当真。”我讪讪道。
“哦？那会你可不是这么说的，你说你破相了以后要是没人要，我得对你负责。而且你还说我长得很好看，以后给你当个面首也不错。”
“晚晚，你才那么小就想养面首，还真是人不可貌相啊。”
我臊得不行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可萧景玉的话还在继续。
“你十一岁那年看上了王婶家的儿子，借着送药的机会偷偷去给人家画像。”
“你十三岁那年换了到了玉河村，看上了何家的公子，闲暇时开始学诗想和他套近乎。”
“你十五岁那年……”
萧景玉没有说下去，十五岁那年我遇到了李子清，不顾老邢的反对和他定了亲。老邢不喜李子清但是拗不过我，他唯一的要求是，我只能等李子清高中半年后才可寻他。这么一看老邢真的把我保护得很好。
“晚晚，我知皇权危险，所以我想着如你能找到两情相悦之人，我便远远护你便好。”
“可是老天让我再次遇到你，留住你，是我唯一一次放纵自己的欲望。”
说完萧景玉的吻落下，温柔而缠绵。
我没想到萧景玉为我做了那么多，那晚我和他有了夫妻之实。
天微亮，我看着他清秀的眉眼心情复杂，只希望这片刻的幸福能久一点，再久一点。
可是，该来的总归要来。
6
“三皇子，没想到吧，你筹谋这么多年竟败在一个女人手里。”
姜明指着萧景玉哈哈大笑。
此刻的萧景玉被人押着，因我给他下了软筋散，所以他用不上内力。
萧景玉盯着我一言不发，阿元看不下去怒斥我：“主子对你掏心掏肺，你怎么忍心背叛他。”
是啊我不忍心，可皇上病危太子一手遮天，将军府被围得连只苍蝇都飞不出来。
我第一次拒绝时太子时，他当着我的面把大哥二哥打得鲜血淋漓，还扬言如果再不配合就给他们灌药让他们痴傻一生。
如果不是我将军府不会遭到牵连，我更不能让他们一辈子就这么毁了。
对不起萧景玉，在你和家人之间，我选了后者。
“姜明，当年你泄露边防布防导致边关城被屠，让唐将军背上通敌叛国的罪名，如今你得知我拿到证据所以先下手为强，对我灭口，是或者不是？”
萧景玉声音一出，所有人都怔住了。
唐家军，边关城屠城。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元明之乱。当年皇上刚刚继位北边匈奴来犯，常胜将军唐赢率唐家军边关迎敌，最终唐家军惨死满城被屠，据说是军中有人泄露边防，至此唐家军一世英名只剩后人唏嘘。
“当年你为了权势勾结匈奴，以唐家军全灭为筹码和匈奴合作。”
“为了争取到去边关城的机会，你派杀手掳走林将军不满周岁的女儿让他无暇分心，又拖延行程导致丧失最佳救援时机。”
“你到达后匈奴人如约而退，你收复边关城，借此得了宁国公的头衔。”
萧景玉所言骇人听闻，在场百人无人敢出声。
“三皇子真是会编故事，无论你如何拖延，今天也没人来救你。”姜明顾左右而言他。
“你任宁国公后秘密搜捕唐家军遗漏之人，宁可错杀一个不留，凡战期收过书信之人你皆赶尽杀绝。”
“可是偏偏逃了一个人，关城守军斥候。”
听到这姜明下意识追问：“你寻到了他？”
这话一出所有人的心里已有了答案。
“你到底是何人，为何要追着这件旧案不放？”姜明握刀的手又一次攥紧。
“我乃是唐家军后人，也是唐赢外孙。”
唐赢只有一女唤唐文安，怪不得皇上从不透露三皇子生母，众人只知萧景玉是从民间寻回生母不详，却不知道这一切是皇上保护唐家唯一血脉的幌子。
“哈哈哈哈……事已至此我无话可说，既然你挑破一切，那这里的人都要因你而死。”
一声令下，穿着陈家军衣服的士兵蜂拥而上，个个手持弩箭。
“对付你我本想用一些府兵和江湖人士，但是你说了些不该说的，他们也听了些不该听的，既然如此，那就再现一次边关城的人间炼狱吧。”
“姜明，你好好看看身后的陈家军？”
一声响亮的呵斥打破了姜明的癫狂，这一看姜明瞬间呆住，因为站在身后第一列的不是别人，正是我阿爹林豹。
接着帐篷后面走出了刑部，大理寺和御史台的人。三人纷纷见礼向萧景玉，大理寺卿率先开口：“三殿下，我等已如实记载刚刚所发生的一切，回去定立刻呈报圣上。”
“你既已拿到实证，为何等到今天？”和萧景玉擦身而过时，姜明停留。
“谁说我有实证？”
只这一句，姜明彻底崩溃。
“这是你和我爹的计谋？”只剩下我和萧景玉，我踌躇着开口。虽然用量少，但是我给他下的软筋散是真的。
“是，阿元也被蒙在鼓里。”
“你是不是早已猜到，我会舍弃你……”
“晚晚不要内疚，我知你爱你，相比于放弃家人的痛苦我宁愿你放弃我，这样你便再也甩不开我。”
“萧景玉，你真是个偏执的疯子。”
朝堂之乱很快平息，二皇子领着禁卫军以救驾为名平息叛乱，太子被废，宁国公入狱，皇后被打入冷宫，公主被贬为庶人。
李子清因为协助二皇子有功自请和公主和离，转身成了二皇子的门客。
就在大家以为元明之案彻底结束时，三堂会审上姜明揭露当年救援的粮草被二皇子所烧，这才导致行军拖延迟到数日。
原本等着领赏的二皇子在朝堂之上怒斥姜明胡乱攀咬，于是姜明被带到殿前，姜明直接拿出证据提供人证，二皇子百口莫辩直喊冤枉。
此事一出萧景玉成了太子唯一人选。
暗巷胡同，几经辗转黑衣人带我来到一个水牢，里面潮湿又阴森恐怖，有个人被双手捆起挂在桩上，看身形是个女人。
晚晚，好久不见。
男人用温柔的眼神看着我，那俊俏的五官似是带着春风满是柔情。
“一切就要结束了，再除掉萧景玉，你以后就是这天下的皇后，是我唯一的妻。”
李子清轻轻拥我入怀，他又成了桃花树下那个眼里只有我的痴情少年。
是的，这一切都是李子清的计谋。
7
我不是林豹的女儿。
那块平安玉扣虽是老邢给我，但他说这属于另一个孩子，可是孩子没过多久死了，同天他捡到了年岁差不多的我。
他还说，如果以后有困难我可以去将军府冒充平安扣的主人。
老邢不喜李子清可能出于杀手的本能，实际上李子清也不是李家村籍籍无名的读书郎，而是匈奴大可汗的儿子。
他的母亲是汉人，他留在这里就是为了引发内乱好让匈奴有可乘之机。
一切都要从七年前说起。
在我遇到和救了受伤的萧景玉后李子清就盯上了我，他这个人心思缜密，或许是看出萧景玉对我的一丝异样，他开始让人监视我。
直到搬去李家村，他开始刻意接近我，因为他已经察觉到萧景玉对我的特别。
为我写和婚庚帖那天他在酒里下了慢性毒药，只要我配合，他都会让人按时给我送解药。
“晚晚，我真的很喜欢你，只要你听话，以后这天下就是我送你的聘礼。”
李子清的额头亲昵地抵着我的发，我没有反抗，但我知道他在骨子里就是个疯子。
“晚晚，我不会让任何人伤害你，你看那是谁？”
我顺着他的视线看到被架起来的女人，竟然是庆华公主，她头发蓬乱眼神凹陷，张着嘴啊啊啊地喊却一句话也不说。
“我亲手拔了她的舌头，晚晚，我都是为了你，谁让她总爱羞辱你。”
我的后背被冷汗浸湿，我知道李子清疯，却不知道他疯到如此程度。
“皇上病危的传言是你散的？萧景玉拿到安国公罪证的事也是你透露给他的？你这是故意引太子一党先发制人！”
“还是晚晚聪明，不然我怎么能让二皇子出手，他不出手，我怎么给安国公送二皇子的罪证呢？”
“你想我做什么？”
“现在的萧徽帝最多还有月余寿数，你只要在这一个月里一直给萧景玉下药，我们就胜券在握了。”
“可是皇上还有其他儿子。”
“他们年纪尚小不成大器，而且如今姜明和陈丞相要么被流放要么被贬，朝中人心惶惶，待皇帝和萧景玉一死朝中无人主事，就是我大军进攻之时。”
临走时李子清还送了我一句警告。
“晚晚，我知你通晓医礼毒术，但这是我的毒，你解不了。”
十日后大雨滂沱，我跪在东宫殿前，路过的宫婢小声议论，真是人心难测。
皇上病危后萧景玉已为太子，且负责代理朝政。
大家都以为我是陪着他走到最后的人，眼看皇后之玺唾手可得可我却被罚跪殿前，真是君心难测啊。
“晚晚，你可认错。”
良久萧景玉撑着伞站到我面前，带着高位者的不怒自威。
我不语，任由雨水浸湿衣衫。
“晚晚，我对你从不设防，可你却一而再再而三给我下毒，你可知我给过你多少次机会。”
萧景玉看着我，那眼神是被最亲之人背叛的痛苦与难过。
是的我按李子清的安排，一直给萧景玉下毒，但是今天再次下手时却被他抓了正着。
“你可知你的毒，让我活不过一个月……”
话还没说完，萧景玉剧烈咳嗽起来。阿远连忙递上巾帕，萧景玉却把用后的帕子扔到我面前。
那雪白的帕子有一抹鲜艳的红，显得格外刺眼。
阿远劝萧景玉回去歇息，他却只看着我。
“这是你想要的吗晚晚？如若你说你是被人蒙骗，我便原谅你，可好？”
说到最后他的语气近乎恳求，我抬头看他，他的温柔和宽容只给了我，可我为了自己活命却背叛了他。
就在这时萧景玉身体一颤，雨水伴着血水从他身上流出。
竟是阿元！
“主子，只有你死了暗阁的势力才能归我，你占阁主之位太久了。” 阿元手握着刀，眼神凶狠。
怪不得我初见萧景玉他穿着有暗纹的衣服，原来他是现任阁主，怪不得他知晓那么多江湖秘事，原来他的势力早已渗透江湖。
“阿元你被人蛊惑了……”
萧景玉话还没说完力竭单膝跪地，李子清就在这时走了过来。他玉冠白袍温文尔雅，无法想象他才是幕后黑手。
“晚晚，你辛苦了。”
李子清亲自为我执伞，伸手扶我，动作轻柔而仔细。
“是你，这一切都是拜你所赐？怪不得你知晓我这边的动作，原来阿元是你的人。”
“太子谬赞，我本是匈奴王子。你们中原有句话叫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远的利益。胜者为王败者为寇，你还有什么遗言？”
“晚晚中意的人，也是你？”
萧景玉的眼神森冷，我下意识往李子清身边靠了靠，他却像是安慰似的轻轻拍了拍我。
“是！”
李子清话音刚落，我就用林家大哥送的那把匕首刺向了他的心脉，干净利落。
倒下之前，林子清却对我笑了。
“晚晚，我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一起死，也好……”
李子清一死，早已埋伏的宫中侍卫全面出动清剿叛贼。
萧景玉没有受伤这只是他和阿元提前设好的局，我看到萧景玉安然无恙，整个人也彻底松下来，接着意识开始涣散。
我告诉了萧景玉一切，他也做了全面的安排，但我唯独没告诉他我已中毒。
我知道自己快死了，李子清的毒是外域奇毒，我自嘲他还真是喜欢我连死也要拉我垫背。
萧景玉还在一遍一遍喊我的名字，可我累得再也睁不开眼。
这可能就是我骗人的报应吧，我对不起萧景玉的偏爱，也对不起将军府对我的爱护。
我又想起那年蠡口村初遇萧景玉，他背我下山，落日余晖下只有我们两个小小的身影。
我说小哥哥你长得真好看，既然答应了以身相许以后可不许食言，他说好，无论天高海阔，唯你一人。
对不起萧景玉，从此愿山河无恙。
愿君安。
番外
日光刺眼，耳边有清脆的风铃偶尔作响。
我微眯着睁开一条缝，恍恍惚惚捕捉到金丝帐幔在轻微摇曳。
“郡主你醒啦！”
一个陌生的小丫头，我想开口回答嗓子却难受得紧。她忽然往门外跑去边跑边喊，郡主醒了，郡主醒了……
我没死？手指的触感和耳边的一切都在告诉我，我活下来了。
再见萧景玉时他神色慌张，这个向来沉稳掌握全局的人所有的失态都为了我。
“皇上，朝上大臣都还在等着，是不是先散了。”
萧景玉手一抬，说话的人已了然屋内众人悄然退去。
我想问他为何知道我中毒，又为何有解药，他却拉着我的手放在脸颊：“晚晚你相信前世今生吗？我重活一世就是为了救你。”
我不知萧景玉在讲什么，他自顾自解释。
“那日在破庙我做了一个很离奇的梦，梦里的一切都一一灵验了，包括李子清杀进东宫，但是在我梦里你死了，我吓得惊醒，然后我就看到躲在佛像后面的你。”
“所以你知道这一切都是李子清的计谋？那你为什么不提前解决隐患。”
“我怕改变轨迹会对你有影响，我醒了后立刻派人去寻找解药，我只愿你无虞。”
萧景玉的经历前所未闻，但是我活下来也是事实。
“那你应该也知道，我不是……林家女。”
“这又如何，我图的一直只是你的真心。而且你喜欢林家，你的出现也填补了林家心里的遗憾，这是皆大欢喜。”
“晚晚，人生短暂，愿你我安康白头偕老，天高海阔我唯你一人。”
两月后皇上大婚，萧景玉以江山为聘，立我皇后。
风雪散尽，只愿一人心，白首不相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