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向来心善,若非事不知情,他又怎会对你不管不顾!”青云顿了顿,望着雅安继续说道。
“这都是借口!”雅安红着眼睛,朝着青云大喊道,眼泪不住的往下流,
“他是堂堂将军,若真心想要寻我回去,怎会拖这么长时间,以至于奶妈病重,直到去了,他才到最后出现!我的命都快走一半了,他现在来有什么用!”
这十几年来的酸涩,似乎就在这一瞬间全都爆发了出来,再也无法压制。
围观的几个人开始指指点点,眼看着旁观者的情绪越来越激动,无非就是来指责老头的这些年来不负责人,真是说的要多难听有多难听。
老头嘴唇动了几下,终究是没为自己说出什么辩解的话来,是啊,这么多年,他从未寻过她们么,如今来了,还真是多余。
“还不赶紧走,待在这恶心我吗?”雅安根本不在乎眼前的人是她外公,出言不逊的程度,看的青云几乎想忽略掉她女子的身份,直接上去给她一拳!
顾不得脚下那锭银子,现在老头只想赶紧离开这个地方,像被活生生的被人剥开来,暴露在大众面前,让他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好好的孙女,却被她当众指着鼻子骂,让他情何以堪?
“走吧,”
老头垂头丧气的挤出人群,方才的那一下,扯到了伤口,虽然并未流血,可是腿上那钻心的疼,却远远比不上心上的痛苦。
青云朝着雅安翻了个白眼,转身小心翼翼的扶着老头,朝太子府走去,
“青侍卫啊,老夫是不是一个很失败的外公…”
抓着青云的微微有些颤抖,老头混浊的眼睛里流出泪水,身为将军,哪怕身上挨着十几刀,他都未曾流过一滴眼泪。
可惜他辉煌了一辈子,却在儿女情长上,纠缠不清!
擦了擦眼泪,老头这才缓和了一下情绪,
“元老将军,”青云扶着他小心的迈过门槛,看着老头的眸子有些复杂道,
“问便是,”
青云有些不忍,可还是继续说,“既然那姑娘是您的孙女,为何却没有跟您一起,反而是跟着奶娘一起?”
后半段话青云还没说出口,元老将军是国之重臣,偶尔三妻四妾也是正常的很,不过就情报来看,元老将军膝下已然有一个女儿了,那这个孙女又和元素素什么关系?
老头膝盖上的伤口还在隐隐作痛,看着青云一脸的好奇,却又些不忍。
苦笑着摇摇头,他这才慢慢说道,
“老夫年少轻狂,曾与一女子私定终身,谁曾想到她体弱多病,留下一个女儿就撒手人世,老夫正值壮年,自然是要行军打仗,就把唯一的女人交给了奶娘,谁知等老夫一仗打完回来,却收到了奶娘和丫头失踪的消息,”
老头的话中满是苦涩,作为男人,他自然要担当起保卫国家的重担,可是作为爹爹,他却是太不称职!
“这怨不得您,”青云看着老头的眸光,有些不忍。
大丈夫为了国家挺身而出,谁料到自己的亲女儿缺失踪了。
叹了口气,老头继续说道,“直到后来,老夫也没有寻到他们,直到近两年,老夫才从一个江湖骗子手里知道,蒙古国有一名妓,身边还带着一老妇人,这才寻了过去,所以这也就是为什么,你们找到老夫之时,老夫还在蒙古国。”
老头说着说着,把着青云坐在椅子上,他看了看腿上的伤口,估计也就是些淤青罢了。
青云从腰间抽出一个小瓶子,就要给老头上药,
“罢了,一点小伤。”老头伸出手,制止了青云手中的动作,
“上好的金疮药,可别浪费在我这老头子身上,”老头半开玩笑的说着,
青云听到这话,手中的动作更不敢停下了,
老头“哈哈”一笑,笑里全是心酸,正直阴天,那钻心的疼更是厉害了,疼的他几乎发抖。
“元老将军,属下先扶着您进屋歇息吧。”
青云眼看着要下雨,看了看老头的伤腿,忙扶着他要走进屋里去。
老头倔强的坐在椅子上,一步也不走,“你让老夫一个人待会便是,等会下雨了,老夫自然会进去的。”
“可是,”青云话还没说完,老头就转过身去,不想在听青云唠唠叨叨。
“好吧,那您有事叫我。”青云看着老头倔强的背影,真是哭笑不得,只好先转身离开,不过一会儿,就消失在了院子里。
“轰隆隆,”冷色调灰白的云层,开始闪起了雷,似乎要把周围的云震了一下,不过一会儿,就无可预料地遮住了九天之外那七色的彩虹,颤抖着下雨来。
墨色的浓云挤压着天空,掩去了刚刚的满眼猩红,沉沉的仿佛要坠下来,压抑得仿佛整个世界都静悄悄的。淡漠的风凌厉地地穿梭着,将人的惊呼抛在身后。
狂暴的风吹动着梧桐树的枝叶,左右晃动着,似乎要将这大树吹断,树枝间相互碰撞的叶子沙沙作响,犹如一曲琵琶,又犹如一曲古琴。
置身小亭子中,老头沉着眼睛,看着周围这几乎瞬间的变化,霎时间竟感觉有些凄凉。
老头不过是就在亭子里坐了一会儿,突然感觉腿上的伤口越来越痛,像要狠狠地钻进骨头里一般,又像是几万只密密麻麻的小虫,争先恐后的啃嗫着骨头上的血肉,痛的他钻心。
豆大的雨滴开始倾洒下来,当真是天上有人朝着下面撒豆子一般,砸在人身上,都能感觉到生疼。
尝试着站起身来,老头扶着桌子上的手微微有些颤抖,他看着亭子外面的雨,伸出手来试了一下,雨滴敲在他满是老茧的手上,似乎也在问他,堂堂开国将军,持剑握枪这么多年,在战场上杀敌无数,如今落得个妻离子散的地步,唯一的徒弟,却还三番五次的遭人陷害,躺在床上晕厥不起,这一辈子,到底为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