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十。”
凤璟高声唤罢后,屏风外面很快就响起了初十的声音,“属下在。”
“去将小白找来。”
“是。”
初十应声而去后,宁晚噌的一下从地上爬起来,去到浴桶边紧张兮兮的问:“王爷有哪里不舒服了吗?”
凤璟看了她一眼。
她语气中满是担忧,眼里也拢着真真切切的担忧。
可见是真的在担心他。
他因此打消了与她计较方才那出意外的念头。
只挑着眉反问了一句,“若是有,你当如何?”
“额,这……”
宁晚一时语塞。
同时仔细的打量了凤璟的脸色。
见他并没有出现此前那次被下药时有的反应,她才稍稍放心。
心想皇上再想抱皇孙,也应该不至于会做到对他下药那一步!
毕竟皇上对生来就体弱多病的他的紧张程度,那是在所有人之上的!
然后她才慢慢悠悠的说:“宫中美女多的是,有必要的话,我可以去帮王爷挑十个八个过来,保证环肥燕瘦,什么款都有!”
“你如此大度,是想讨本王欢心,还是根本就不在乎?”凤璟眸子微微眯起,一瞬不瞬的盯着宁晚。
“我当然是想讨王爷欢心啊!至于在不在乎……”
话到一半,宁晚心情不知何故突然变得有些微妙。
但她没有去深思,皱皱眉就继续说道:“王爷允许我在乎吗?”
若他说允许,那就是日后会将她视作发妻,而不是一个徒有璟王妃这一身份的摆设!
而他若说不允许,那就没有立场去计较她不在乎!
凤璟迟迟没有开口。
他既不想视她为妻,也不想她露出满不在乎的一面!
因为她是他的所有物!
她理所应当的该因他的事牵动情绪!
不知过了多久,再次响起的初十的声音打断了这冗长的沉默。
“王爷,属下在宫中寻不到柳先生,且连将柳先生带走的金公公,属下也寻不到……”
初十声音有些发虚,还透着紧张。
他担心王爷因为自己办事不力发火!
同时也担心王爷是因身子不适才想找柳先生!
幸好他只听见凤璟说“罢了,你退下吧”几个字。
而在他退下后,宁晚捏着下巴揣测道:“看来王爷你身上这香味,跟你家父皇脱不了干系啊!他定是料到了你会找小白,才把小白跟金公公都一块儿藏起来了的!”
凤璟未置可否,只道:“取寝衣来。”
宁晚连忙转身去取了过来放到浴桶旁边的条凳上,然后就转身退了出去。
为了避免再被凤璟叫住,她开溜的速度那是相当的快。
随后只过了片刻,凤璟就穿着宽松的寝衣缓步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春寒料峭,他穿的过分单薄了,宁晚担心他冻病,冲去床边想找个小毯子给他裹裹。
却发现床上除去一个长枕外,就只有一床被子了。
竟然只有一床被子!
这意味着她今儿不仅得跟凤璟同床而眠,还得同盖一床被子?
那她要是夜里睡觉不老实,会不会被他踹下床?
宁晚暗自想到死死皱起眉时,凤璟已经走到床边来坐下了。
且他只看了宁晚一眼,就大抵猜到了她在想什么。
立即轻飘飘说了一句,“今晚你睡地上。”
“啊?”
宁晚心里一阵失落,却同时明白过来他打从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跟她同床共枕。
所以他才答应的那么爽快!
不过她也就失落了那么一下下,就闷声说道:“王爷你就算要我打地铺,也得给我一床被子呀!”
凤璟微微皱起眉。
父皇既然都将小白跟金宝藏起来了,那显然也不会让他的人找到多余的被子。
再看宁晚,她因为白日里跳入莲池中救人时冻着了,一整天脸色都不太好。
让她直接睡地上显然得冻坏。
她要是冻坏了,也就没人供他消遣了……
一通寻思过后,凤璟侧身躺下,动了动腿,道:“你今夜别睡了,替本王捶腿。”
宁晚眨眨眼,不可置信的问:“王爷你想让我整晚给你捶腿啊?”
“嗯,本王方才站太久了,腿酸。”
“啧!就算我真能给你捶一晚上腿,你就不怕你腿给我捶废了吗?”
“你大可试试能不能捶废。”
“……”
宁晚最是听不得他说“试试”。
因为她总会自动翻译成“逝世”!
“快些。”
“……”
宁晚朝他龇了龇牙,端了个小圆凳坐到床边,一边奋力往他小腿肚捶,一边八卦的问:“王爷你平日里对你家白月光也是这么使唤来使唤去的吗?”
凤璟看了她一眼,才反应过来她口中的白月光指的是谁。
随即他就想到,幼时他与湘儿最初相遇那段时日,每每他不舒服,湘儿就会极其认真的帮他捏肩捶背。
还会帮他洗脚。
一边洗,一边给他按摩脚跟腿,说对他身体有帮助。
明明那时她比他还小,却一度让他觉得有她在身边就格外的安心。
因而他才会将她视作妹妹,在长到了有能力护她周全的年纪后,就一直庇护着她。
以为能让她永远如幼时一般纯真善良。
最终却事与愿违!
也不知是女子生来就善变,还是他给的庇护不够多!
宁晚认认真真的给凤璟捏了一会儿腿,始终没有等到凤璟回答,转头想看看他是不是在闭目养神才不想搭理她,却见他紧紧拧着眉,表情相当的凝重。
意识到他这是在想符湘后,她心里忽然像是被什么给狠狠刺了一下。
但她没有去深思为什么会那样,只皱皱眉,挥散了那种异样的感觉。
然后吸了吸鼻子,冲凤璟问:“王爷你身上的香味似乎更浓了,不要紧吗?”
凤璟闻言看向她。
她眼里满是担心,手上的动作却未停。
这一瞬间,他莫名透过她看到了幼时的符湘。
心里突然就生出了几分焦躁。
而那几分焦躁,不是因符湘而起。
是因宁晚而起!
一想到她眼下对他的这份发自内心的关切与在乎,日后可能也会变味,他就无比的焦躁!
令他头疼的是,那份焦躁中,还隐隐裹挟着一份浓烈到让他自己都意外的占有欲。
他想让眼前的人永远如现在一样,不要生出任何变化!
也想把眼前的人永远禁锢在自己身边!
但他分明不喜欢宁晚,为什么会生出那样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