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钰，你没事吧？”何夏一边竖起长剑防御，一边忧心问询。
秦钰无声的点点头，立刻闭上双眼，一刻也不敢耽搁的恢复自已的精神。
“你先别睡，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让我一剑砍了他不行吗？”何夏被他神神叨叨的行为万分不解，轻轻摇了摇他。
秦钰立刻睁开双眼，冷锐的光芒再度从他眼中腾起，他从何夏身上一跃而起，攻击再度发动，将不远处的左先生拢在其中。
“你们还有一个相当致命的缺点。”左先生低声叹息了一下，脸上挂着无奈的笑意，看也不看身边霍然竖起的剑影，“就是永远不会从历史中总结经验。”
秦钰冷冷的笑笑：“你说的没错，人类从历史中吸取的教训，就是人类从来不会从历史中吸取教训。”
与之同时，何夏的攻击也立刻追上，锋利的金铁从地上腾起，齐齐转头，再度向着左先生激射而去。
“这就是人天性中存在的悖论。”秦钰漠然说道，透明剑影被截取压缩，凝成无形的刀剑，从四面八方向着左先生攒射而去。
左先生悠悠然信手一挥，无数看见的看不见的刀剑陡然齐齐一顿，而后纷纷失了准头，陡然掉落下来。
然而预想中金铁落地的声音并没有传来，凭空掉落的长剑陡然凌空顿住，就像被看不见的手托住，乍然间再度升起，宛如星辰再度围绕在左先生周边。
左先生微微皱皱眉，他一向耐心温和的眼神中陡然流露出几分厌烦的神情，随即再度抬起手来。
然而他陡然愣了一下，断然止住了下挥的左手，反而饶有兴趣的看着四周的金铁迅速的发生变化。
何夏浅褐色的眼瞳中覆盖了一层银色的光辉，犹如倾落在花瓣上的月光，清透且美丽。
精神力海潮般汹涌而出，无数的碎片陡然间迅速凝结，就像是被看不见的磁铁吸引，转瞬间变成了一条一米多宽的长条状物，带着微微的弧度。
“这是......”左先生的话音还未及落下，更多的碎片被从四面八方而出，最终形成了一条宽约三尺的圆圈，将左先生围绕其中。
那圆圈宛如金箍，迅速缩小，束缚到了左先生的腰腹之间，连同他的双手一起紧紧的箍在了圈内，动弹不得。
左先生神色不变，那种居高临下的温和和耐心犹如面具贴在他脸上，始终如一。
何夏眼中光芒大盛，包围圈趁势迅速缩小，并借机上下延展，上及肩，下过膝，将左先生整个人卷裹其中，宛如一只巨大的硬壳蠕虫，微微的挣动着。
“动手！”秦钰轻声命令。
“好！”等候许久的何夏早已迫不及待，提剑便上，却被秦钰一手盖在了脸上，按了回去。
“我先来，你接上！”秦钰断然道，而后当先一步跨了出去，剑上光芒大炽，穷尽了余剩的所有精神，积攒多时的力量尽数输出。
左先生的脸色破天荒的发生了变化，他温润的眼神陡然冷了下来，拼尽全力的挣动了几下。
然而那圆环被何夏的精神力压缩到极致，坚不可摧。
秦钰用尽最后一点力气，轻声道：“去吧。”
何夏早已准备就绪，红色的剑芒应声爆出，染红了天边下垂的云层，就像天空忽然爆发的火烧云，热烈而绚烂，照的整个天空都亮了起来。
秦钰退出，踉跄了一下，陡然向后倒去，他的瞳孔中倒映着夕阳般的亮丽色彩，轻声道：“终结这一切吧！”
瞬息之间，宛如清风拂面。
一道电光霍地腾起，划过一抹白光，倾斜着斩向遥远的长空，在厚重的铅灰色云层中化为一片绚丽的红色电芒，照亮了整个天际。
何夏收剑回身，默默的遥望着在天空炸响的光芒，陡然回忆起很久以前吴大爷教给他的剑诀。
她在心中默默的品味了一下，紧紧的握了一下剑柄，似有所悟，但细细想来却又一无所得。
片刻之后，一丛鲜血从左先生肩颈处爆发出来，宛如血泉射出而去。
何夏凝望着对方缓缓倒在血泊中的身影，轻声道：“原来他的血也是红色的啊。”
连手击杀了蜂巢重要人物的二人漠然望着左先生慢慢灰败下去的脸色，纷纷沉默下去，高高的天穹之上，长风呼啸，云层依旧死死的悬在头顶，似乎随时都要砸落下来。
“你怎么样？”半晌后，何夏回身，望着旁边坐倒在地的秦钰：“没什么大碍吧？”
秦钰点点头，正想说话，却似乎感受到了什么，闪电般回头转身。
通过庭廊楼梯口站着一个人，眼神温和的望着他们。
“怎么会！”二人心中大骇，宛如高山倾颓，在心中迸溅起惊涛骇浪，“你应该已经死了才对！”
何夏缓缓瞪大了眼，立刻回身望向那具躺在血泊中的尸体，鲜血横流，血污满身，一道狰狞的伤口从左肩蔓延至右颈，几乎将左先生半边身体切开，断裂的颈动脉中奔涌出泉水般的鲜血。
这个人确实已经死透了。
“你们的又一致命缺点，”左先生依旧摆出那幅好为人师的模样，谆谆教诲：“狭隘。”
他施施然走近二人：“你们不是一开始就知道了么？”他的笑容越发像个虚伪的面具，“我已经超越常人，自然不会有你们才有的种种致命缺点。”
左先生踱到那片血腥的尸体面前，低头细细的打量了片刻，而后抬起头来，微笑道：“这里是肉身最脆弱之处。”他伸手指了指尸体的破裂的肩颈，就像谆谆教诲的老师。
“但是这样重要且脆弱的地方竟然没有任何保护。”
他微笑着吐出一句话：“这是我所见过的最拙劣的造物。”他补充道：“没有之一。”
“我可真想用剑剁碎你那张嘴！”何夏恨声道，“真是打不死的蟑螂！”
左先生对她的形容丝毫不在意，目光在二人之间扫过：“我猜测不错，你们确实很有潜力，被困在这种糟糕的躯壳之中，竟然还能发挥出这种程度的力量，实在令人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