荣平面不改色地说道:“我并不是和李青住在一起,而是她在本市上大学,经常在我工厂的住宅留宿。但我一般住员工宿舍,很少回去住。”
“是吗?”仇宇显然不信。
“你们来这里,不只是为了问我的私事吧?”荣平问道。
“你和房艾艾,有私情的吧?”胡凌直接问道。
“以前是有。不过,自从我知道她毒杀我的妻子之后,我就很失望,现在我早就忘了她。”荣平冷淡地说道。
“既然你早就出轨了,为什么没想到离婚呢?那时候你的生意已经做起来了吧,也不需要再靠女人了吧。”胡凌问道。
胡凌问得直接,荣平也没生气,而是平淡地说道:“因为我的前妻是个很偏执的人,我怕她做出不好的事。我之前暗示过,如果我和她离婚怎么办。她立即觉得一定是我有第三者才这么想,还说,如果真是这样,那就先把那个女人杀死,她也自杀。我前妻确实是敢想敢为的。她确有歇斯底里的一面,很可能一怒之下杀死别人。即使不杀,也会闹得天翻地覆,还可能采取往情敌脸上泼硫酸的非常手段。而且我看她执念之深,完全可以相信她在离婚诉讼中会索要超过法定数目的赡养费。离婚后还会纠缠不休,使我永无宁日。我认为这都是无可置疑的。所以当时即使我们感情很一般,我也没有想过离婚。 ”
“然后你就想杀了她,是吧?”仇宇问道,“凶手其实不是梅小年是么?”
荣平说道:“仅仅如此,根本不足以使我萌发杀人之心。只要一如既往也就罢了。”
“既然你没让你前妻发现,她也没理由自杀,那难道是房艾艾提出要和你结婚,所以杀了你老婆么?”仇宇问道。
“我起初就是以为她是自杀。因为她好像对我的事情有所察觉。她曾经用话试探,看我作何反应。说是看到了房艾艾和一个像是我一样的男人一起出入旅馆。 自以为做得十分隐秘……也许是无意中有什么疏忽……被她知道了而已。 ”荣平叹道,“所以我就减少了和房艾艾的往来,却没想到她却多想了,大概以为我要抛弃她,这才对我前妻下了手。”
“似乎当年定案也只是因为房艾艾写了一封自首的遗书,并无其他特有力的证据。”仇宇说道,“可是呢我听说在你前妻去世之前,你可是给她买了巨额保险。如果人是自杀的话,那就没的保费了。难道这不算你的动机么?”
“那你就想错了。”荣平淡然说道:“就算房艾艾遗书里没有写杀人过程,但当时的警官来我家取证的时候,发现了她下毒的手法。哦对了,由于是我前妻的案子,所以我记得很清楚。当时的办案警官告诉我,房艾艾是把毒下在了我前妻的牙膏里。说是什么灵感来自于一个真实案例。说是上世纪,在罗马尼亚,有个女演员死了。根据解剖结果,警方本来断定为自杀。但是家里人提出,女儿无理由自杀,必是他杀无疑。但由于拿不出证据,警方拒绝受理。没有线索能证实有人具有杀人动机。然而家里人仍不死心,指控工厂技师利为杀人凶手。据调查,那个迷恋女演员的技师确有杀人动机。但是,警方对他的行迹进行侦查,发现他于女人死亡一周前便已外出旅行,而女演员死时他不在国内。既然他有不在现场的证明,就不能将他逮捕。警方对他的住宅进行了搜查,结果一无所获。于是仍以自杀论定。可是有一名认真的警察听说这个技师的弟弟是个医生,便前往拜访。他与弟弟交谈时,发现在两本书之间藏着一支注射器,便警觉起来,询问为什么把注射器放在那里。对方吓慌了,马上坦白说:一个月前,哥哥拿走了这支注射器。后来知道他哥哥因为女演员之死受到怀疑,很是担心,便去他哥哥家里取回了注射器。警察立刻将那支注射器交送检验,但并未验出致女演员死地的氰化物。可是凶手借用注射器是事实,而时间又是在一个月前。于是,警方对被害者的住所作了更为细致的搜查,找到了一支牙膏。他们从里挤出一点牙膏加以化验,发现牙膏里混有大量氰化物。这就说明,凶手将注射针插进管内,注入毒药,然后外出旅行,造成与罪案无关的假象。所以当时的办案警官告诉我,他反复推敲这个谋杀案,就将氰化物注射到了我前妻的牙膏里。房艾艾可以自由出入我家,所以只要赶在警方发现死因以前到我家里走一趟,把牙刷和牙膏替换了就行了。至于注射器和药品的处理,由于她的职业关系,是很简单的。 ”
“你倒是记得清楚。”刘茜冷哼道,“不过这个问题是,你万一用了那有毒牙膏呢?”
“这件事我也想起来了。办案警官说起牙膏,我就想起房艾艾确实给我和我前妻每人买了一支,给我的那一只,说是专给抽烟的人用的。含有一种药物,可以分解尼古丁。用它刷牙,牙齿会变白。然后她便交给我一支吸烟者使用的牙膏和一支新上市的女用牙膏,还叮嘱我说,这女用的要给我前妻。说是新产品,很受欢迎,含有很好的香料。”
第二百六十七章 被谋杀的前妻(下)
“当然,那支女用的牙膏,已经被她用注射器注进了毒药。”荣平耸了耸肩,“当年都查清楚了,卷宗里也写明白了吧,当然,这个推测过程大概是没有被记录在案的吧,反正房艾艾已经自首了,人死了,过程应该是没详细记录下来吧。”
“你说的都是房艾艾的杀人过程,不过,我想你当年,也想过杀了你的前妻吧。”胡凌说道。
荣平顿了顿,最终说道:“嗯,就算我想过杀前妻,但是我的法医学知识等于零。我杀人,警方显然会判断为他杀,而我也很可能会留下某些痕迹。例如若掐死她,脖子上会留下挣扎的痕迹,于是便可据此推断凶手的身高和用力程度,这种例子我可是听说过的。这种情况,恐怕采用任何杀人手段都是不可避免被发现的吧?用利器刺杀,血迹难以处理;从高处往下推,如果当即死了还无妨,可是只要在死前还能苟延残喘一段时间,就有可能被第三者发现。这些呢我都知道,所以我不会下手的。这位警官想多了。”
“那看来你是考虑过了,所以才想得这么清楚。”刘茜冷笑道。
荣平摊手道:“就算我想过了,那也没做过,似乎不能因此而定罪的吧。”
仇宇和刘茜沉默下来。胡凌则突然起身说道:“我先回去了,你们随意。”
说着,胡凌推门出去了。仇宇和刘茜一愣,也赶紧跟了上去。
仇宇问道:“怎么,你想到什么了?”
“突然想起卷宗口供上的一个小细节。因为在死者梅小年的外衣口袋里发现了一小张巧克力的包装纸,”胡凌说道,“但是当时查案的警察问荣平,他前妻是不是喜欢吃巧克力。他最初说不喜欢,后来又说喜欢,偶尔会买着吃。荣平说这是口误,但是我怎么觉得是撒谎呢?因为之前警方找到了有毒牙膏,所以没有对那糖纸进行过检验吧?尤其是后来才在死者的口袋里发现的,之前并没有注意到。”
“嗯,案子最后结论是说氰化物是在牙膏里发现的,确实没有提过有什么糖纸之类。不过你认为糖纸里也有毒药?但是有什么必要将毒药放两个地方呢?那氰化物只要一点点就致命了。”刘茜说道。
“难道当年的凶手怕梅小年不死,下了两次毒?”仇宇说道。
“就怕这两次毒药不是同一个人下的。”胡凌说道,“不过梅小年的衣服应该还保留在物证科吧?”
“对,应该还在。”刘茜说道,“我们回去看看。”
于是三人回了市局,果然在物证科里找到了当年梅小年的遗物。果然东西都在,还有那张巧克力包装纸。一般来说,结案之后,物证会在多年之后被清除销毁。但是这案子才过去七年,因此物证保留比较完整。仇宇立即拿着这包装纸去了法医科交给贺越阳,让她仔细检查一下。
没多久,结果出来了。这巧克力包装纸上果然有氰化物残留,同时,贺越阳还发现了一件算得上有意思的事情:巧克力上居然只有荣平和梅小年的指纹,却没有其他人的。
荣平当年被取过指纹,梅小年是死者,自然也有指纹记录在案。
“这就奇怪了,巧克力哪里来的,总应该是买来的吧?为什么包装纸上没有别人的指纹?看样子是超市散装的那种,那起码应该有店员的指纹吧,也就是说,有陌生人的指纹。”仇宇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