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陵王府近来进进出出的人不少，此时隔壁的端木玉聪自然也是清楚的，大部分都是北陵军里的人，最近边关不太平，他自然也是清楚的。
只是今日这进北陵王府的人可让端木玉聪有些皱眉了，来报消息的说是宫里来的马车，皇上身边的张德公公亲自来接的人，说是皇上召见端木令仪。
端木玉聪愁的不是皇帝要见凉春，毕竟淮南那么大的食邑都给她了，见一面也无可厚非的，张德来接虽然这待遇是高了些，可毕竟对端木家皇帝向来礼数周全，只是让他觉得不舒服地是马车停在了北陵王府的门口。
皇上是知道的，这只能说明这一点，而皇上知道他们不和让他有些摸不清头脑了，皇帝到底知道多少呢？
而今日还有一个消息传来，是端木佳瑜让身边的亲信传来的消息，当他展开字条，上面写着一个“是”字的时候，端木玉聪手中的字条都未拿稳，可愣了半晌之后，他像是个疯子一般地笑了。
“果然是你，果然……”只这么说着，端木玉聪的眼里满是杀气。
而此时的凉春正坐着马车入了宫门，小璃随行就坐在她身侧，看着凉春正襟危坐，不苟言笑，她自然也闭口不言，只听见车轱辘的响声。
直到马车停下，小璃先麻利地下了车，伸手去扶凉春时，听到了她那一声轻轻的叹息，小璃抬头看去时，却也见凉春无异常之处。
张德对凉春特别恭敬，对着凉春微微摆手，“端木小姐，这边请，皇上在御花园。”
凉春对这皇宫曾经甚是憧憬，听说她被封淮南城主的时候还抱在襁褓之中进宫谢恩的，后来直到皇上大寿，她才有机会随着爷爷一同进宫，进宫前就缠着问这宫里头可否真的想说书先生说得那般金碧辉煌，满地都是宝贝，那时候爷爷还笑她。
最近一次进宫是求了太妃娘娘，她来找十六公主的，说着正巧，对面迎来的正是十六公主，那缓缓而来仪态甚是端庄，许多日子不见她似乎也变了许多。
张德公公知道凉春认得，但也开口提醒了一句，“前头是十六公主。”
凉春俯身先半蹲了身子，她的身份是无需全跪的，这些融在骨子里的东西竟也没有都忘掉，小璃自然已经跪在地上了，“请公主金安。”
景寰自然早就认出凉春来了，步子快了些过来，伸手去扶起了她，“你便不要这么多礼了，我竟不知道你是端木家那个姐姐，幼时对不客气我还被父皇责罚过。”拉着她的手，景寰徐徐说道，两人都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
“公主这是记仇嘛？”凉春与她打趣。
景寰叹了一口气，“我若是真的要记你的仇，可不止这一桩。”
凉春笑了，自然是的，天下敢威胁公主的怕也只有她了，“一直记得公主的大度与恩惠，不敢忘。”
景寰脸色反而有些不好意思了，“什么恩惠，最后也未帮到什么，那一日还在宫中见了北陵王一面，第二日便传来消息说他没了，恍惚只见还真觉得不真实，你定心里不好受吧？”
凉春的神色的确有点不好，“我很羡慕你，曾那么近地见过他。”她最后一次见她，还是在除夕那一晚，等她醒来，他已经在冰冷的棺木中了。
对于景寰来说，她羡慕凉春与牧北野那样非你不可的爱情，她更加清楚凉春对牧北野的深情，再痛苦不过的就是看着自己最爱的人离开这个世界而无能为力。
张德是个聪明人，他在一旁小声说道：“公主，端木小姐，皇上还在御花园等着。”
景寰自然是明白张德的意思，“先去吧，不能让父皇就等了。日后得空多来宫里陪我聊天，算来你妹妹是我皇嫂，我们也算是亲戚了。”
凉春点点头，她便随着张德往御花园的方向去了，张德在一旁小声说道：“近日天气暖和了许多，御花园好些花都开了，皇上请小姐一同赏花。”
而皇帝的确正在花丛前站着，身旁只有伺候的宫人，凉春立在十步开外，跪地磕头，“臣妇牧氏参见皇上，恭祝皇上万福金安。”
皇帝一怔，连一旁的张德都愣了一下，没想到凉春竟然会这样称呼自己，皇帝也是没有想到，而凉春一直跪着，张德先回过神，稍稍提醒了皇上，人还跪着呢。
“起来吧。”皇帝发话了，此时凉春才缓缓起身，她曾远远见过皇上，在芙兰牧场的时候，那时候觉得他与记忆里那个抱着他的皇上没什么区别，可如今这么近地看，才觉得他已经老了许多了。
“还记得朕吗？”皇帝看着她，自然知道她眼神里对自己的那一番评价，“朕还记得你，虽然你与那时候长得已经不怎么像了，可你眼睛随你娘，这倒是未变。”
凉春只听着未说话，她在等，等何时皇上才说出召她进宫的意图，莫不是怪她没有将兵符交给虞承睿吗？
皇帝往前走着，凉春在一旁陪着，两人似乎都没有兴致看周遭的那些花花草草，“朕知道，这些年让你受了委屈。”
“皇上过虑了。”凉春回道，“臣妇还未向皇上谢恩，若没有皇上赐的弥生，臣妇怕已经命丧黄泉了。”
“就你的是牧北野，不是朕，你无需谢朕。”皇帝有些无奈，“朕也没有想到，那小子竟那么傻，为了你会不要自己的命。你今日在我面前以他妻子的身份自居，朕想他在天之灵也甚是欣慰吧，至少朕，是的。”
皇帝不否认，他知道牧北野把弥生给了凉春的时候，第一反应是觉得牧北野太傻。
“皇上，北野他并不会欣慰。”凉春知道，所以她只在皇上面前这样自称。
皇帝突然停下步子，看着她，“那你如今，是想做北陵王府的王府，还是要做端木府的嫡长女？”
凉春凝眉，“我只能两者选一吗？”
皇帝点点头，“因为若你是端木府的嫡长女，朕当年的那一句就不是戏言。”
当年那一句？凉春脑海里浮现当年皇帝抱着幼小的她，笑着问道：长大了给朕做儿媳妇怎么样？就嫁给那个小哥哥……
皇上要给她和七皇子虞承睿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