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凉春拿着无为大师的那张秘方回道屋内,告诉他们牧北野的迟暮之毒有救的时候,无可厚非成为这场婚礼最为喜悦的时刻了,卓盛反复跟凉春强调着,是不是真的,凉春将药房给了方年筹,到底是行家,一眼就看出了其中的门道,高呼着:
“对的,是真的,这法子错不了!这法子是方才那老和尚想出来的吗?他真是神医啊!”
凉春对着方年筹笑着说道:“他可不是普通的老和尚,按辈分我们都得喊他一声师叔呢,我总算是知道师父为何这些年游历四方了,原来是在找他。”
方年筹缠着凉春讲讲这神秘师叔的故事,卓盛只要知道牧北野有救了便安心去搬酒去了,他预备今天把酒都给拿出来喝光了,高兴!
孟凌云此时心口也松了一口气,她看着凉春那幸福的模样,喃喃自语道:“多谢上天眷顾,这世上到底还是有圆满与幸福的。”
尚步云站在她身侧,“王妃,我们该启程了,时候已经不早了。”有时候幸福的场景也是一颗刺,它会伤了那些本就无法幸福的人。
凉春没有留孟凌云,她是懂她的,亲自送她出了门,临行凉春拉着孟凌云的手看向去牵马车的尚步云,“孟姐姐,你的心中还是只有那一个人吗?”
“凉春,若是,我只说若是王爷真的因为迟暮去了,那时候你心中会住的进去旁人吗?”
凉春摇摇头,“不一样,他不是死了,不是……”
“凉春,是一样的,我知道你想说的,可是那时他的事,他的残忍也好无情也好,都是他的事,可是爱他是我的事情,嫁入太子府那一刻我就知道我和他此生无缘了,可这不能阻止我的心意,等一切都结束吧,或许我能解脱。”
尚步云来了,凉春没有劝她什么,只对尚步云说着:“尚大哥,孟姐姐就托付给你了,这一路当心。”
尚步云点点头,孟凌云上了马车,凉春一直站在那里,凉春回头时,大哥“端木颜”正站在大门口,也不知道是何时站在那里的。
“大哥,你怎么出来了?”
“小四,我也得赶紧赶回去了,出来是瞒着府里人的,既然牧北野没事我就赶着先回去,到了京都再与你们畅饮一番。”
虞承睿方才就跟着出来了,他是来送送孟凌云的,但离开的话也是真的。
“这么急……”凉春有些不舍。
“能亲眼看到你出嫁,我已经很满足了。”虞承睿这话是替端木颜说的,他从袖子里取出一把玉梳子,“当年你大嫂嫁过来时你就特别喜欢她的那把玉梳子,当时你大嫂说了,等你嫁人送你一把作为嫁妆。”
凉春接过那把玉梳子,轻轻的插在发间,“谢谢大哥和大嫂。”
虞承睿看着凉春那一脸的微笑,想着她此时心里应该很是幸福,只要她是幸福的便好。
那一夜,卓盛和方年筹两人对饮到醉在了大堂,牧北野牵着凉春的手,在临苏河边慢慢走着。
“凉春,我昨晚在屋顶坐了一夜,一直在犹豫,是否该娶你。”
凉春看着他,知道他心中的不忍,也知道他如今没有了那份顾虑,“我很是奇怪,你为何最还是决定娶我了?”
牧北野看着她,见她笑得很是得意,叹息一声,“因为我突然想到,如果我真的死了,此生会有什么遗憾,那就是未曾娶你为妻。”
凉春的眼角泛着晶莹的泪花,被临苏河的风就这么带走了,竟丝毫不觉得寒冷。
可京都的夜确实寒冷的,就算是在最华丽的宫廷内。
御书房里,皇上靠着炭火盆坐着,手里拿着一本书却看不下去,张德公公让宫女端了茶水过来,“皇上,该用茶了。”这夜里头张德特意让底下的人备了清火养肺的,皇上已经好几晚未睡好觉了。
“找到人了?”皇上知道张德若是没得到消息,怕是也不敢劝自己喝茶,张德办事还是利索的,他把书递给张德,取过宫女盘子里的茶水杯。
张德公公回着话,“找到了,回北陵方向去了,估摸着七皇子这偷偷出京是去寻北陵王了。”
“嗯,”皇帝想着,这与他猜想的一样,“该去一趟的。”
“皇上,北陵王那边,您看是不是召他回京来?”张德问道。
皇帝看着这盆子里的木炭,有的已经燃尽了,却还是闪着红色的星火,有得烧的正是熊烈,“迟暮,牧北野那小子定是以为自己死定了,不过,他倒是真骨气,给朕留了一份边境防御部署的折子就走了,朕以为他会来找我的。”
“北陵王殿下一直是个做事有分寸的人,他恐怕是不想让陛下伤心。”张德在一旁替牧北野解释道。
皇帝点点头,“的确是个不喜欢麻烦朕的孩子,可这回没有那么简单,虽然旁人眼里这孩子就像是个武痴,但他比那些文臣脑子都转的快些,他什么都知道。”
张德自然不敢搭话,心里却也觉得是这样的,这牧北野做事向来都刚好都不负皇上的期望,外人只觉得皇上偏宠他,却不知道这本就是他的本事。
“那孩子呢?”皇帝开口问道,张德一时出神未反应过来皇上问的是谁,皇帝再说了一次,“朕是问,端木家那个丫头呢?”
张德这才反应过来,“随着北陵王一道回北陵了,像是在筹备婚事了。”
皇帝眉头一拧,“这丫头倒是让我有些意外,本以为她回来会闹出些什么来,可这端木家做主的还是端木玉聪,她倒是把父母之仇忘得干净。”
张德知道皇上对这端木家的这位嫡女颇有微词,“皇上,这端木小姐倒也是个重情义的,明知北陵王命不久矣,但仍愿意与他结为夫妇……”
皇上一个斜眼瞪过来,张德自然闭嘴了。
“她是个聪明的孩子,连景寰都被她利用了,原本想着若是她能给老七做个媳妇便是最好的,但是却偏偏与北野看对了眼,这牧北野也是的,看上哪家的姑娘不成,这下好了,朕还能怎么样。”皇帝说的十分无奈。
张德心里明白,皇上对牧北野是存了几分情谊的,不然换做旁人,定是早就没命了,“皇上,那王爷的毒可如何是好啊?”
“他呀,命大着呢,这么容易死就不是牧北野了。”皇上叹了一口气,站了起来,“朕老了,总是想起从前的事。”
张德此时突然很是心安,其实从得知牧北野中毒以来,他也一直悬着一颗心,他搀扶这皇上往一侧的床榻走去,看着皇上鬓角上的斑驳,他似乎能够明白皇上如今的心,皇上的心已经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