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辰轩语气很沉重,“我很清醒,你用不着这么惊讶的强调。”
简零榆一路望着车窗外面,不再说话。
车子行驶到A市最高级的墓园停下来,顾辰轩父母长眠在这里。
顾辰轩把在路上买的,扫墓用的花递给简零榆,自己则去后备箱拿轮椅。
简零榆很清楚他心里的仇恨,小声道:“要不我还是在车上等你吧。”
顾辰轩眼里带着某种坚决,看她一眼,把她抱上轮椅,“丑媳妇就不见公婆了?”
他今天穿着一身黑色西装,神情肃穆。
简零榆被他抱着时,脸贴着他胸膛,闻到了焚香的味道。
她很喜欢这种味道,不由得吸了吸鼻子。
顾辰轩推着她,来到父母墓前。
顾父和顾母是合葬,顾辰轩细心的擦着墓碑。
“爸,妈,我带着简零榆来看您们了。我记得小时候,您们经常说,很喜欢小榆。现在,她成了我妻子,您们会满意,对吧。”
随后,他又拿过简零榆手里的花,放到墓前,双膝跪下,似乎是觉得刚才的话太自私太主观,他又补充道:
“是我不孝,我爱上了车祸肇事者的女儿,希望您们能够理解。”
他重重地磕下三个头。
起身后,他看向简零榆,“你也和爸妈说几句。”
简零榆刚说出“叔叔”两个字,便被顾辰轩斜睨一眼。
她立马反应过来,改口道:“爸,妈,原谅我身体不好,不能给您们下跪磕头。当年那场车祸,我很抱歉。请您们相信,我一定会找到真凶。”
“行了。”顾辰轩打断她,话音里是浓浓的不满。
他带她来这里,不是想让她说这些。
他是想让父母知道,他娶妻了,他的妻子是简零榆。
他希望她能够说一些爱他,会和他白头到老之类的话。
离开墓园后,顾辰轩和简零榆的脸都拉了下来。
在车上,两人同时开口:
“简零榆。”
“顾辰轩。”
顾辰轩并没有启动车辆,“你先说。”
简零榆漆黑的瞳孔定定地看着他,“你为什么要和你父母说那些话?”
“哪些?”“前面刚说爱上我,后面又说我是仇人的女儿,你不觉得前后矛盾吗?”
在墓园里,顾辰轩介绍简零榆是他妻子时,简零榆心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情绪。
她第一次这样,被人正式的在父母面前介绍。
可下一秒,他又说,他不孝……
“我并没有说你是仇人的女儿,我说的是车祸肇事者。”顾辰轩脸色阴沉,从口袋拿出一包烟,想点燃,却发现打火机没油了,这使得他更加烦闷。
“我不觉得我说的话有什么矛盾,不过是人之常情。倒是你,一个劲儿在父母墓前,说什么车祸真凶。你难道看不出来,我为什么带你来这里吗?”
密闭的车内,火药味弥散开来。
“我说那些,是因为你一直说你不孝,你觉得爱上我,是对不起你父母。那你何必在前面说我是你妻子呢?反正是契约婚姻。”
简零榆气的心脏快速收缩着,“恕我愚蠢,我真不知道,你为什么带我来这里。”
她不是不知道,她是不再相信。
“因为我爱你。”顾辰轩短短五个字,让气氛变得微妙。
“我已经不相信你了。”
“我会在父母面前说谎吗?简零榆,你脑子呢?心呢?”
顾辰轩经过了很长一段时间的心理折磨,才终于决定,要和简零榆好好儿在一起。
他的勇敢,他的煎熬,他的纠结,他放下仇恨……
在简零榆心里,却不值一提,不值得相信。
简零榆心里好乱,好乱。
是啊,他不可能在父母面前说谎。
她语气带着淡淡的哀伤,“我们已经错过了。”
顾辰轩捧起她的脸,在脸颊轻轻一吻,“只要我还爱你,我们永远不可能错过。”
简零榆感到脸颊发烫,“去我爸爸墓园。”
简父葬在一座很普通的墓园,甚至有些破烂,仿佛已经被遗弃很久。
墓园门口,连停车场和保安都没有。
顾辰轩把车随意的停放在不远处的空地上,一路推着简零榆,走到她父亲墓前。
简零榆把花放在墓前,由于身体不便,是顾辰轩擦拭墓碑的。
他边擦拭,便在简零榆前面,率先开口,“爸,我和小榆来看您了。我是您女婿,我叫顾辰轩。我小时候,您见过我。”
简零榆没想到他会说这些,但选择顺着他的话往下说,“爸,我和辰轩在一起很幸福,很开心,您放心吧。我身体不好,不能给您磕头了,您见谅。”
快要离开的时候,她又说道:“爸,您放心。总有一天,我会查清楚当年车祸的真相,替您洗清冤屈。让真正的杀人凶手,在您墓前,给您磕头认罪。”
顾辰轩始终想不明白,她为什么固执的认为,车祸是一场人为的阴谋。
就当是她父亲在她心里的形象太高大,产生出来的臆想吧。
回医院路上,顾辰轩突然开口道:“你在爸面前,说和我在一起很幸福很开心,是真的吗?”
“你觉得呢?”简零榆只是不想在父亲墓前和他起争执。
她和他在一起,分明是痛苦多于甜蜜。
“我不知道,我当你说的是真心话。”顾辰轩用右手握住她左手,她却把手抽开,道:“好好儿开车。”
她这反应犹如一道巴掌,扇在他脸上。
其实他心里很清楚,她只有和江起云在一起,才是幸福和开心的。
不过,他一定要让她和自己在一起,也真正地感到幸福和开心。
回到医院。
顾辰轩把简零榆抱到床上,“累坏了吧。”
简零榆对于他做的这些事情,并不太领情,“其实你不用对我这么好。”
顾辰轩很认真,“你为什么不能尝试着,和我好好儿在一起呢?你肯定能爱上我的。”
简零榆唇角勾起一抹笑,尽是苦涩。
爱?她又不是没爱过,她不想再爱了。
顾辰轩正要说什么,电话响了,是林哲打过来的。
“顾总,抓到了……”简零榆只听清这几个字。
顾辰轩语气激动,“好,你一定要寸步不离的亲自守着,千万别让人跑了,我立马过来。”
挂断电话,他看着简零榆,眉宇间皆是兴高采烈,“我出去一趟,你乖乖的。回来以后,我带给你一个好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