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醒来时，我正坐在一旁等着。
“朕这是怎么了？”
他扶着有些发晕的额头，我则赶紧上前扶住他。
“皇上身子虚弱，旧疾复发，需要好生静养。”
听我这么说，他眼底先是诧异，随即变成了释然。
“我这身子，不行了？”
“那倒没有。”
药尘端来一碗药，“陛下只是最近太过劳累，而且忧思过重。”
皇上看了我一眼，随即把汤药一口饮下。
“忧思过重？呵。”
“天师，这次还要多谢二位，若非你们，怕是我又要丢人了。”
“不知秦国使臣他们如何了？”
“被安顿好了，我去让靖王进来。”
我刚要起身就被皇上抓住手腕，“别走，我有话和你说。”
药尘识趣地退了出去，好像在门外和靖王说着什么。
我又坐回到床边，“陛下有什么要说的？”
他嗫嚅几下，并未开口，眼底一抹情绪让我新生烦躁。
过了半晌，我有些不耐烦了。
“陛下，还有三日我就要走了，容我回去收拾下行李。”
“谢芸，你没有心。”
他再次抓住我的手腕，我则不敢相信地看着他。
一日内难不成要被两个人看出我的真身？他也苏醒了？
随即他便红了眼圈，“我都如此了，你还想着离开，你没有心。”
我无奈地看着他。
这些日子他总是说这种话，让我有些为难。
我们就这么默默无言地看着彼此，他似乎情绪波动很大，我却始终没什么表情。
不过是在他最难堪的时候买下他的初夜，我又没对他做什么，何至于此？
“陛下，你是一国之君，或许不该沉迷于儿女私情。”
我淡淡开口。
好歹几世为人，有些感情我还是懂的。
他无奈笑笑，“你是说我坐在这个位置上，就不能有自己的感情了吗？”
“你和我父亲说的一模一样，还真是无情。”
“我本就无情。”
我平静地看着他，“不止无情，也无心。”
“你一早便知道，我并非普通人，这又是何必？”
他看了我半天，忽然笑了。
“你说的不错，朕是皇帝，不该沉迷于儿女私情。”
“安平公主马上便要和亲，朕定当为你准备丰厚的嫁妆，让你在秦国也不会受委屈。”
“来日收腹城池，朕若是还能活着，定然会接你回来。”
他定定看向我，我到嘴边的话到底没说出来。
只是默默点头。
人啊，还是要有些念想。
或许他这么想着能好受些。
见状他还要说些什么，我赶紧转移话题。
“陛下，我觉得那沈大人有点奇怪，你最好离他远一点。”
他接触沈澜就晕倒，身体里的精魄还少了一些，我可不觉得是巧合。
之前老皇帝体内精魄消失，我就直觉有问题，只是还没找到缘由。
现在皇上又是如此，我可不觉得是巧合。
他又不是快死了，这精魄不可能突然消散。
即便是他死，精魄也会停留数日，这太奇怪了。
终于皇上的表情凝重了几分。
“听闻这个沈公子本就是个会些占卜之术之人，而且还都是预言灾祸，世上真有此种人？”
“那边境失守，会不会是因为他有这个邪性？”
我动了动嘴，最后索性点头。
一国之君，竟然还相信一人便能击退他的大军，也是天真极了。
就算这沈澜再如何厉害，他并未苏醒二师兄的记忆，那想要以一敌几万也是不可能的。
但现在让皇上忌惮些也是好的。
离开皇上寝宫时，我长出一口气。
药尘一脸愁容地看向我。
“他是不是不好对付？要不，我偷偷和你一起去？”
“好歹有点什么事情，你还能有人商量，我也能保你不用受伤痛折磨。”
这个他，自然说的就是沈澜。
他岂止是不好对付，分明就是个厉害角色。
单凭他能看得到我的窥伺，直接吞噬二师兄的精魄来看，这人就是个厉害的。
我无奈叹了口气，“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你先留在皇上身边，若是他出事，也好有人能先收着他的精魄。”
药尘这分 身太弱，法力又已经没了，自然是很难提取精魄。
可有他在，我多少能放心些。
药尘不再多言，只默默回去帮我准备些常用的丹药。
我回去的路上则是被清雨拦下。
“公主殿下，皇上好些了？”
“嗯，醒了。”
他微微诧异，“醒了是什么意思？”
我没理会他的问题，反倒是问道：“沈澜除了乌鸦嘴，是不是还有些……邪性？”
他愣了片刻，随即笑出声。
“你竟然还说别人邪性？”
我撇撇嘴，觉得自己真是有病，和他说这些干什么？
见我要走，他赶紧扯住我。
“小姑娘家家的，也太容易生气了，我就随口说说。”
“我今日是来告诉你，离沈澜远点，别让五儿离你的身。”
他语气郑重，还透露着隐隐的担心。
我奇怪地看向他，“为何？”
“不为何，就是觉得他对你好像有些敌意，他又不是个什么良善之人。”
“我的人查到原本秦国是派了其他使臣，这次是沈澜自己争取的，我觉得他醉翁之意不在酒。”
清雨余光落在一旁，“总之，小心为上。”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过去，果然沈澜就站在一侧的角落里。
他虽说少了一只手臂，可武功似乎不弱，我刚才都没听到他的声音。
除了他武功高强，就只能是他觉醒了记忆，有了二师兄的一些法力。
想到他能吞噬掉精魄，我心里的疑惑又多了几分。
忽然额头上被弹了一下，我愤愤地看向清雨。
“你不会是看上这小子了吧？他刚才可是对你起了杀心。”
“谢芸，你和我说实话，你为什么要找他？”
“我看你才对我起了杀心，生怕别人不知道我是冒牌货？”
身边都是心腹，我说话也没那么多顾忌。
他被我噎得说不出话来，最后狠狠白了我一眼。
“好心当成驴肝肺，我可没什么功夫，到时候你力求自保吧。”
“你若真是看上他了，那你可要小心，搞不好就命丧黄泉了。”
我转头再看去，沈澜刚才站的位置已经没了人。
果然是个厉害角色，不得不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