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幼棠趴在卧室内的大床上,外面的长衫已经是脱掉了,只留下贴身的长裤短褂。尽管如今秋凉有如深水,但这所院落中由于早早生起了火炉,所以房内堪称暖如盛夏。
闭着眼睛侧过脸去,他半眩晕似的枕了自己的小臂,口鼻间隐隐散发出浅淡酒气。
阮医生坐在床边,隔着衣服为他小心按摩后腰,忽然一下子力气用大了,虞幼棠疼的吸了一口凉气,可也没说什么。
阮医生立刻停了动作,手掌隔着那一层薄薄的丝绸轻轻揉按起来。
丝绸是滑软的,肌肤是温热的,阮医生那双手合在其上——皮肤白皙,手指修长,看起来洁净而又灵巧可靠,正是一双医生所该具有的好手。
阮医生并没有对虞幼棠上下其手,他只是亲吻,只是舔。
小心翼翼的把床上这人翻成了仰卧的姿态,他解开那短褂的前襟纽扣,低头审视了对方的胸膛。
虞幼棠仿佛是已经习以为常了,无可奈何的歪过头去笑了一下,他用懒洋洋的声音说道:“明志,我觉得你是爱上我了。”
阮明志随即抬眼扫视了他,神情漠然的回应道:“这句话你已经说过两次了。你是要逼我承认我爱你吗?”
虞幼棠轻轻的吁出一口气:“随便,那是你的事情,可是看看你每天晚上都在对我做什么?”
阮明志哑然片刻,拧起眉毛凝视了对方。
俯身将双手撑在枕头两边,他盯着虞幼棠的眼睛低声说出话来:“你白的好像砒霜一样,我中毒了!”
虞幼棠当即哈哈笑出声来:“怎么?你打算死在我身上?”
阮明志严肃而热诚的和虞幼棠对视了——几分钟之后他收回目光,年轻的面孔上忽然闪过一丝羞耻神色。
“我第一次这样做的时候,你为什么不打骂解雇我?”他变成了一个大男孩子,低下头喃喃发问。
虞幼棠在喝过酒后,总是心情很好,有精神去开个玩笑:“那我现在解雇你,还来得及吗?”
阮明志垂下眼帘,眉宇间现出了忧伤神色:“来不及了。”
然后他坐回原位俯下身来,从对方的锁骨开始,伸出舌尖一点一点的舔了下去——他理智尚存,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简直有变态嫌疑,不过事到如今,他在虞幼棠身边这个小小的末世中沉浸已久,已然不能自拔了。
这一晚平安无事,就和之前之后所有的夜晚一样。
盛国纲第一次见到虞幼棠昏睡之时,就在潜意识中觉着他像具艳尸——这感觉的确是非常的准确,因为阮明志在与虞幼棠相识之初,也曾生出过同样的感受。
虞幼棠,在清醒的时候,很会谈笑风生,瞧着正是一位和蔼可亲的好先生;可他一旦昏沉着横躺下来了,那周身的气场便立刻发生改变,让人不禁产生错觉,几乎以为他就要这样美丽的死去了!
他活着的时候,没人敢动他,因为生怕他会死;现在终于死了,可以随心所欲的痛玩一场了!
“因为他自知活不久,所以什么都不在乎……”阮明志在一片惶然迷惑中对自己说:“可他还没死,我却要先疯了。”
找出手帕为虞幼棠擦净了那只脚,阮明志系好腰带,然后展开一床棉被盖在了对方身上。
房里实在是太热了,阮明志顶着一头大汗向外走去了院内,坐在那架秋千上吹了半天夜风。
虞幼棠的睡眠是没有规律的。午夜时分他骤然惊醒。披着睡衣坐起来,他扭亮了床头的电灯。
他醒来也是无所事事——在此地他没有亲人,没有爱人,没有友人,甚至连心事都没有。
沉重的翻身趴下来,他伸手拉开了床前矮柜的小门,从中摸出了一小瓶白兰地。
气喘吁吁的倚靠床头重新坐好,他拧开瓶盖往嘴里灌了一口——酒精可以让他的血液变得火热,而其中掺杂着的少量鸦片酊又可以降服住他的哮喘病。
几口酒下肚,他倒是精神焕发起来。颇为寂寞的坐在这间黯淡房屋里,他想自己明天应该去看看父亲,然后到天津金家住上几天。金光耀对自己向来很够意思,自己应该去对他表示出一点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