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人都走完之后,这堂内只剩下江瑾与江鹤蘭二人,空中只荡着二人起伏的呼吸声。
过了许久,才有人开口。
“你刚才说的是什么话!这江家已引领禹都百年,你如此冲动做甚?”
“再者,你此番决定,皇尊也不会同意的!”
江鹤蘭落座在席,自斟一杯茶,肃然说着。
“江某只是退出晋义堂,又并非是不为皇都效力,皇尊怎会干涉?”
江瑾坐在檀木椅上,看了那人一眼,咽下一口茶。
“你真是糊涂!就为了那柳若彤的女儿,竟把自己至于现在这番境地!”
“你还是忘不了那柳若彤,是么?”江鹤蘭似乎已看透一切,盯着那面前之人。
“烟儿自小,江某就未曾管过她,可自从那日验了她的脉根后,江某愧疚于心。”
“且那日,若不是烟儿!江某怕是早已命丧黄泉,还哪来的命坐在此地!”
并未回应江鹤蘭的话,他直言说着,又觉得喉间干涸,拿起桌上的鎏金杯,喝了口茶。
“你呀……”江鹤蘭长叹一声,不知如何说好。
那日确实是那恶女救了江瑾不错!
可是这江梵烟如此作恶多端,又怎能因她而弃了这堂主之位!
那四家族其余三人,哪个不对这堂主之位虎视眈眈?
若不是江瑾征战多年,立下战功无数,深得皇尊喜爱,这堂主之位,又怎会坐的如此稳固!
如今,他江瑾却要弃了这位置,让江家前几位家主,在九泉之下何以安息?
“此事我绝不同意!那恶女此般嚣张跋扈,你再如此包庇下去,只会令其更甚!”
江瑾听此,眉目紧蹙:“烟儿不是他们口中那般歹毒之人!定是有什么隐情,才会如此。”
“也就是你,被那恶女蛊惑,才会这般想!”江鹤蘭长叹,怒斥道。
这满堂之人,都听到那恶女亲口承认罪行,只有这面前之人,甚是愚钝!
“无论如何,这堂主之位不能弃!”
“管你是鞭她也好,送走也罢!或是不成,挨家挨户去让她谢罪!寻个办法将那些人的怒气散了,皆可!”
留下此番话,江鹤蘭甩袖离去,只留下那一人在这空荡荡的正堂…
与此同时别院中,银辉从窗缝里钻出,折射在榻栏之上,屋子里充斥着刺鼻的血腥味。
在正堂时,江梵烟被那灵柱限制了灵力,无法治愈伤口。
不过此时,玄阳戒已将她身上的伤痕修复的差不多了,只是身前余下了三条细白的疤痕…
“以后再也不要以身犯险了,知道么?”江梵烟坐在软榻上,看着眼前怖人的裂缝,她心里生痛。
也是到了屋里,玉俏才感到背后撕裂般的痛,这才想起来,自己背上也还有伤。
听到主子这么说,她抿了抿唇,轻声应着:“小姐,玉俏只是怕……”
“怕什么?”
江梵烟抬眸看了眼身前的丫头,又垂眸为其治愈着伤口,轻言问着。
“玉俏怕,再也见不到小姐了!那用刑之人太过狠心!每鞭都那般用力,像是与小姐有什么深仇大恨一般,所以…我怕…”
江梵烟已将其伤口复原,看着面前丫头的背影,嘴角轻轻上扬,有了一丝欣慰。
没想到自己来到这世界,还有人能如此关怀她。
伸手揉了揉那乖巧的脑袋,又伸手将桌上换洗的衣服递给眼前这丫头。
“换上衣服,好好修养几天,以后万不可像今日这般冲动。”
“这世上,还无人能伤我性命,你可明白了?”
江梵烟轻声细语,看那小丫头转身,瞪大了杏眼,乖巧的点点头。
待她们换好衣裳,小兽才从满是血腥的衣服堆里缓缓的探出头。
看了眼软榻上的女子,目光泛着疼惜。
身侧这满是血的衣服,刺的他心若刀绞般疼痛!
“赖赖!”
江梵烟见那小家伙紧拢白眉,一副闷闷不乐的样子,唤其过来。
小兽从那衣服中跳出来,跑到那女人身旁。
四腿一蹬,跃到那女人身上,被她玉手轻抚着,赖赖舒服的伸着腿。
江梵烟用手抚着小兽的毛,望着窗外的轮月,陷入了沉思。
这江老爷子今日为何如此?
若他真的退出了晋义堂,又会如何?
她不愿去细想,也不想让自己去想。
这江老爷子今日对她的态度转变,属实太大。
可是原主这十几年来遭受的痛楚,又岂是一朝一夕就能抚平的?
那江爷子若真想恕罪,那么仅仅是这些,还远远不够!
————
薄暮冥冥,夜色醉人心。
夜梓寒站在窗前,看着那对面的府邸,他眼中净是凉薄之意。
倘若那年这禹都城,未曾留给他那般刻骨铭心的记忆。
或许,他现在早已放下面具,坦然的面对那女人。
可偏偏她是那江瑾的女儿!
想到此处,夜梓寒垂眸,转身走向檀木桌前,手持一只笔,在那宣纸上撰写下几个字。
门外先是传来仓促的脚步声,随后便听到尧桐的禀报声。
“异王!属下有事禀报。”
“进!”
夜梓寒起身站于桌前,将那刚撰写的字,挡在了身后。
“异王!手下来报,近日见那男子曾出入楚府,且是夜行,看起来甚是蹊跷!”尧桐拱手作揖,向其说道。
“楚府?这就有些意思了。”夜梓寒目光冷冽,妖治的声音荡在房中。
那江瑾身边的人夜行去楚家,也断不可能是去斟酒续茶,看来此人的身份并不简单…
“另外,江府今日四族同聚,江瑾还放言要退出晋义堂!”尧桐半眯双眸,眼中甚是迷惑。
“退出晋义堂?为何?”夜梓寒抬眸一惊,质问眼前之人。
“具体的我也不知,跟去的人说,那些人皆要罚江二小姐,江瑾不肯,就说要退出,看着也像是气话。”
“江小姐有没有伤到?”
听到江二小姐几个字,夜梓寒面色骤变,浓眉一拢,向前走了几步。
“好像是…被打了几鞭。”
尧桐见其如此,颇有些诧异。异王似乎对那江二小姐,略有不同。
往日里,可从未见异王对女人如此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