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温望向那正堂之人,那女子满身的桀骜狂妄之息,此刻却宛如熊熊燃烧的烈火一般,将他那颗麻木冰冷的心,染的滚烫起来。
副将…他可以么?
“没有谁生来便是贱奴!”
“我江梵烟,不也曾是你们口中的废物?”
“可现如今呢?”
“谁又可知这今日的奴,来日不会受众星拥戴,踏足于万人之上?”
江梵烟起身,如泉般清脆的声音,却震慑整个晋义堂。
她轻仰起头,扫视了堂内众人。
那浑身散出的威严,宛若不可亵渎的王!
整个堂内,亦是一片寂寥无声,望着那人。
谢家主默默注视着那女子,眼中竟是复杂之色。
“李温…你可愿意,同本候并肩前行?”
她向那男子走近了几步,轻声问道。
男子满是裂痕的双手,紧紧的攥起。
众星拥戴…万人之上么?
他眸中溢满了光,喉结上下伏动,内心深处,涌上了一丝向往。
“属下…愿意!”
李温拳掌相扣,向那人行礼,那颗麻木的心,此时炙热的跳动着。
“好!这个你也拿上,去买上几件得体的衣裳。”
“往后你李温,便是圣都候的副将!”江梵烟将身侧的钱袋扯下,塞在了那人手里。
“属下谢过圣都候,往后定为您鞠躬尽瘁,成您的左膀右臂!至死为止!”男子应着,声音略有些哽咽。
“不是为我…而是为了这禹都!”江梵烟唇畔轻扬,伸手拍了拍那人肩膀。
左膀右臂么?
她…应该是已经有了…
且…都比她活的长久…
事到如此,各管事的再有不满,也只能呢喃几句,小声唏嘘。
毕竟那楚堂主和那江韫的惨状,他们可是知道…
都一把年纪了,还是静静瞧着就好…
那楚敖翔也只是站在一旁,心里总是有滔天般的不愿,现如今也只能委曲求全。
与此同时,一直坐在角落里的白望了望倒在椅子上的赖赖。
已经近两个时辰了,这蠢狗还是没有醒酒。
他面上泛着粉红,羽睫阴翳出一片黑影,随着呼吸,身前上下浮动着。
白双眸中透着几分玩味,瞧着那昏睡中的人,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量呢喃了一句。
“你这蠢狗,往后又多了些事做了~”
————
轻纱罗曼的软榻上,躺着一面色惨白的女子,她满额细汗,紧闭着双眼,羽睫时不时的颤动。
楚家夫人坐在软榻旁,忧心的看着榻上的女子,拢了拢眉。
“钰辰,这是怎么回事?”她轻声问道。
楚钰辰站在一旁,眼眶泛红,看着那榻上的女子,心若刀剜般痛。
“娘,这府中…有人欲害婉儿母子,今日若不是大夫来的及时,婉儿怕是就一命呜呼了!”他双眉拧起,垂下俊眸,紧紧的攥住了拳头。
这府中,居然有人敢对他的女人下手!
此人把他楚钰辰,放在何处!
房门咚的被敞开,向夫人满面惊愕,尖声喝道。
“一命呜呼!怎的这么严重!”
向夫人忙围到了床榻边,满面忧心的扶上女子的双手。
一看到女儿毫无血色的娇面,她眼眶中的热泪止不住的往下淌…
“婉儿!你这是怎么了?”
“我的女儿,你怎会在这府内遭人惨手!”
向夫人哽咽着,双肩抖动,紧紧咬着下唇,身形止不住的颤抖。
向芸也跟着过来了,站在屏风后,看见那气若游丝般的向婉,瞳孔巨颤。
她…这是怎么了?
“娘,你莫要太过忧心,大夫为婉儿诊治过了,已经没有性命之忧…”
“只是这几日,要小心看护着,不能让歹人再有机可乘!”楚钰辰说着,从袖兜内拿出了一个小袋子。
“有人在这东西上施了妖术,用它来吞噬婉儿的生命!”
他将那袋子中的物件取出,拿在手上。
那是一颗指甲盖大小的石头,这石头上,还模模糊糊的刻着两个字—‘向婉’。
“这是什么鬼东西?”向夫人从他手中拿过那石头,皱眉问道。
“只是一颗石头,只不过被有心人下了妖术,是在婉儿的床榻上搜到的,已经放了许久了…”楚钰辰盯着那石头,双眸中似有火焰燃烧。
“究竟是谁!如此胆大妄为!”楚夫人浑身战栗,双目布满血丝。
楚家主杵在门口,亦是满面愁容。
今日这楚家是得罪了哪路神仙,怎么凡是都不顺遂!
“娘~”
倏然,那榻上之人缓缓睁开眼,轻声唤着。
“欸,婉儿…”
两个夫人齐声应道,忙垂眸看着向婉。
向夫人坐在榻上,赤红的眼眶又泛起了涟漪。
“婉儿,你可算是醒了,吓坏娘了!”
向芸在那屏风后,见榻上人睁开了眼,方才还慌乱的双眸淡然了一些。
“这楚府就那么几个人,能害婉儿的还能有谁?”
“此番定是那妖妇所为!”江夫人愤恨道。
上次那香囊一事,她就怀疑是那妖妇所为。
若不是那丫鬟死活不承认,她早就把那妾氏发卖了,怎还能留到此时?
楚家主听此,身形一颤。
这夫人怎就是非要盯着段儿,处处想要拉她入水!
他侧身说:“夫人,你怎么能将段儿想的那般歹毒!”
“你那妾氏,若不是心中有鬼,近日怎的都不见出门?”
“她那个性子,是哪种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人么?”楚夫人嗤鼻冷哼,质问道。
“你…!老夫不同你这妇人争执过多…既然婉儿已醒,老夫就先回了!”
楚夫人这一番话,他也无法反驳,只得是忍着心中盛怒,挥了挥袖离去。
“娘,婉儿已经没事了,你与父亲莫要因此不悦…”向婉强双手撑着,想要坐起身来。
“婉儿,你不要动,乖乖躺下~”楚钰辰见此,上前轻抚那人的脸庞,轻声说着。
“也不知道姐姐脑子里想着什么,都这种时候了,还说这种话…”
“自己的命不知道疼惜,这别的事情倒是上心的很,怕是你再这么下去,迟早要去那阴曹地府!”
向芸嘴上愤恨的说着,目光中却含着担忧,身子也是扭捏的从那屏风后走出来,向榻旁靠近了些。
虽这话刁钻了一些,听在向婉耳中,却句句都是对她的担忧。
向婉唇畔勾起,面上的梨涡陷了进去。
她这个妹妹,是在心疼自己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