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府庭院之中,溪水潺潺而流,满园梅花盛开,幽雅芳香。
树下檀木桌椅,摆着琉璃茶具,支上香薰罐,席间放置暖炉…
宾客满座,江夫人落座于众人前方。
“今日宴请各位来江府,一是为这江府满园花色。”
“二是因楚、向两家家结好,开这小宴为两家贺喜。”
“这三呢…”
江夫人话锋一顿,望了一眼角落坐着的女子,继续说道。
“三是将我们江氏之女江梵烟,介绍给在坐各位,免得以后相见却不识。”
众人听到这话,一时躁动起来。
四家族的女眷几乎都聚在这里,却鲜有人听过江梵烟这个名字。
江夫人眼中含笑,四家族从未出过废脉之人。
因此这江梵烟自从娘胎出来,江家就因其脉根遮掩了她的身世,对外称其胎死腹中。
毕竟这耻辱般的存在,江家自然是不容有人泄露的!
呵,她就知道,这母女俩皆是一肚子坏水!
江梵烟端起桌上的茶杯,小抿了一口。
脚边的小兽正晾着肚子,呼呼大睡。
“江姐姐,我可从未听过江家还有个女儿,这是什么意思呀?”
女人俏手微微抬起,眉间散着妖气,一身墨绿雕花衣裳,胸前露出一片白皙丰盈。
“段妹妹,先品茶,待会给大家好好说。”
江夫人意味深长,淡淡一笑。
“既然各位都对我这么好奇,我也就不一一问候了。”
“江梵烟,见过各位~”
江梵烟起身,赤红长袍随风,三千青丝如泉飘舞。
众人一听,多是嗤之以鼻,面面相视,等着这台大戏的续演。
“你还真是急不可待,有点露脸的机会就抻着脸向前扑!”
坐在江梵烟侧前的向芸抬头咋舌,小声呢喃着。
“哟,姐姐何时又添了个女儿,还瞒着我们在座各位,属实有些不该呀~”那女人又娇笑道。
“段若烟!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一夫人拍案而起,青丝盘起,浑身贵气。
这江氏既然邀她楚家家母,就不该请这狐媚胚子也来,妻妾同席,像个什么样子!
眼前两人,江梵烟只识后者。
楚家夫人是皇室公主,仙脉神域,年轻时也曾是一代女将,挥热血斩邪兽,驰骋于沙场之上。
“姐姐你别气,我也只是对此好奇,才会发问,若姐姐不愿听,那妹妹不提就罢了。”段若烟楚楚可人,眼中已含热泪。
这段若烟,茶味可真是够浓烈!
江梵烟挑眉,这鸿门宴再待下去也毫无意义,还不如去蕴下灵气,习剑修行。
“既如此,各位就慢慢品茶,梵烟就先行告辞。”
拎起小兽,抱其入怀,江梵烟转身准备离去。
“站住!”
江熙蕊在一旁坐着,这好戏还没开始,主角先走了怎么能行?
“诸位都对你身世好奇,妹妹你不说上两句?”江熙蕊继续道。
“说什么?”江梵烟颦起黛眉,眸光冰冷,喉间有些生痛。
“说什么?例如,你是何人生的?例如,你一个大活人为什么没人提起你?再例如…”江熙蕊轻挑细眉,唇角带笑。
“你生母是怎么死的?”嗤笑一声,她接着说道。
“这些,好像都跟在座的各位无关吧!”江梵烟周遭散出嗜血之气,眼底如冰窖一般,幽幽寒意升起。
这江夫人如此大费周章的办场宴会,就是为了这个?
她也真是煞费苦心了!
“怎么无关,她娘亲五年前被伯父捆在灵柱上活活打死,这禹都百姓不知,四家族何人不晓?”向芸起身附和,义正言辞。
“芸儿!坐下!”
向家夫人开口,瞟一眼向芸。
她这傻芸儿,江氏自己的房内之事,她一外姓有什么好掺和的,乖乖看戏即可。
瞧自己娘亲开口,向芸不服气的落座。
今天这戏可是她们精心准备的,怎能就此罢休?
“她就是那柳若彤的女儿?”
“怪不得没人敢提起,原来是那个荡.妇的女儿!”
“啧啧,不知羞耻的东西!”
“我还以为是江夫人产下的儿女,太过珍惜才一直藏着。”
“那荡.妇生出来的孩子,有什么好认识的,想想就恶心!”
“不是说胎死腹中了么?怎么回事呀?”
江梵烟以前还不知,全是女人的局有多可怕,霎时,整个宴会一片聒噪。
耳边净是诋毁她生母的恶言!
“今日说出来,也是怕往后别人提起,误会了我娘亲。”江熙蕊站起身,手里拿着暖炉,向众人说道。
“毕竟这样的污水,可不能乱泼!”
笑盈盈的声音传入耳畔,江梵烟气的双手发抖,一身虚汗。
虽然她对原主生母并无太多感情,但这原主的情谊确是根深蒂固,倏然胸口如万针戳心一般疼痛。
“就是就是!那种不干净的人生出来的女儿,也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真是恶心,还敢来这地方同我们喝茶!”
句句嘲讽,刺入心脏,疼的她不能呼吸。
原主与生母在马厩中的日子浮现眼前,微微颤抖,头脑发晕,深吸一口气,尽力缓住身形。
怀中的小兽倏的感到她的异常,猛睁开眼睛,纵身一跳,站在木桌上。
这全是女人的地方,就不会有什么好事!
看江梵烟满色苍白,浑身发颤。
这一觉醒来,他又错过了什么?
‘你怎么了?’
小兽焦急的抬头望着江梵烟,却不见其回应。
‘嗖’
一银色簪子划过江熙蕊侧脸,扎进她身后的树上。
一条血印布在其脸上,慢慢渗出血丝。
“啊!熙蕊…你的脸!”
江熙蕊还并未察觉到那簪子从自己脸上划过,两手摸了摸脸颊,居然一手的血!
“啊!娘,我…我的脸!”江熙蕊惊恐失色,撕心裂肺的叫起来。
一时间,满席四座,道道目光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眼光,众人倒吸一口凉气。
这…这江梵烟的身手,竟如此了得!
虽然江熙蕊并不是什么绝世高手,但江家一脉皆是仙脉灵域靠上,随随便便一个皆可以一抵十,居然被这江梵烟的一只发簪伤到?
“江梵烟!你伤熙蕊姐姐做甚!暗箭伤人!无耻至极!”
向芸怒道,她腿上的伤还未完全愈合,不然早就跳起来给这女人一鞭。
“有本事荟武轩一战,别在这猖狂!”
此刻,江梵烟喉间干涩,头脑昏沉。
刚一簪子丢出去,本是瞄着那女人的脖颈,却因身体揺坠,根本控不住力道。
这是怎么回事?得快离开这是非之地。
“好!就去那荟武轩…我江梵烟奉陪到底!”
一袭如火焰般的赤色,消失在众人面前。
宴会上那几人攥紧了拳头,唇畔浮上一丝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