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浅食不知味地往嘴里扒拉着饭菜,余光瞥向霍北淮,见他脸色沉冷,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电话还在继续响,他却没有要接的意思。
苏浅不知道他和叶初之间发生了什么,不出意外今天应该是大喜的日子,可看样子好像是出了意外。
“你还吃吗?”苏浅问了句,霍北淮摆了摆手。
她收拾了残羹饭菜,将桌子擦拭一遍,随后便起身去洗澡。
等到苏浅洗完澡出来,就看见霍北淮拿着手机在回信息。
“今晚有事,我先走。”他看了眼苏浅,拿起旁边的外套。
苏浅抿了抿唇,点头说好,随后听到手机响起。
“霍总,今天没有……”
“辛苦费,是我食言。”
“那算了,等下次你过来再给。”苏浅摇头拒绝了他。
霍北淮眯着眼打量她,倏地冷笑了声:“既然缺钱成这样了,还装什么清高?”
苏浅脸色一僵,几乎是下意识挺直了后脊。
“霍总,我有自己的原则。”
“这顿饭,算我请你。”
霍北淮冷冷看了她一眼,“随你。”
他扔下两字,摔门离去。
苏浅像是被抽干了力气跌坐回沙发上。
头垂得很低,鼻尖涌出一股酸涩,眼底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喷涌而出。
她揉了揉眼睛,用力将泪水憋回去。
打从卖给霍北淮的那天起,她就没有了自我。
可她的心底,还残留着仅存的底线和尊严。
至少在和他上床时,她能说服自己得到的是劳务费,而不是像这样,由他施舍。
……
霍北淮走了后,苏浅整理了下自己的财务。
这些年跟在霍北淮身边,她也不算毫无收获,虽然弟弟的药费耗去她大半存款,但好在不是一无所有。
这套房位于市中心位置,买的时候才一万一平米,现在转手也能卖到三万。
手上还有近七十万的存款,就算她现在被霍北淮踹开,一时半会儿也饿不死。
苏浅仔细地算了又算,心里的大石渐渐落下。
将自己整理出来的明细收好,苏浅刚躺上床,就接到了霍北淮的电话。
“市医院,带几件女士衣服过来。”
霍北淮说完就挂断了电话,压根儿没给苏浅反应的时间。
苏浅连忙换了衣服,又从柜子里翻出两套崭新的女装,开车赶往市医院。
“霍总。”
霍北淮站在走廊上,手里捻着一支烟没有抽。
“东西给我。”他接过她手里的口袋,连多余的一句话也没给她,转身进了病房。
苏浅站在门口,也不知自己是该留下还是离开。
病房里传来抽噎声,叶初崩溃且尖锐的声音划破医院走廊:“你不要救我!我反正都注定要死,你何必管我?”
苏浅怔松,护士急急跑来,推开门冲进去:“都说了不要刺激病人!”
霍北淮脸色阴郁,深深吸了口气,放柔声音道:“叶初,听话把衣服换了。”
“我不会走的,我就在这儿陪着你。”
叶初泪眼婆娑地看着霍北淮,蜷缩起双膝,将脸埋进去。
霍北淮上前,环抱住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
苏浅看得很清楚,霍北淮眼中闪过一抹痛苦。
她不自觉往后退,不知何时护士也出来了,还顺带将门替二人掩上。
苏浅上前,问道:“护士姐姐,叶小姐她这是怎么了?”
护士痛心疾首:“叶小姐是癌症患者,情绪本就不稳定,我听说她今天和男朋友约会,结果却被放了鸽子,一时想不开就自杀了。”
苏浅瞪大了眼,“自杀……”
“是啊,要是咱们普通人,倒不会这么严重,无非就是吵架拌嘴,大不了就是分手,可叶小姐不一样,她觉得自己活不了多久了,想珍惜每一次约会。”
“这种情绪被无限放大,会形成负面情绪。”
苏浅似懂非懂地点头,脑子里全然是护士那句‘她被放鸽子了。’
所以,霍妄深这么早回来,是因为没有赴约?
红唇抿紧又松开,苏浅再次回到病房门口时,屋内的抽噎声已经小了很多。
她踮起脚,从门上的玻璃看进去,屋内的两人紧紧相拥着。
苏浅眼神微暗,自嘲地笑了笑。
大概这里也不需要她了。
她呼了口气,转身离开。
病房里。
叶初略显苍白的脸上挂着泪痕,眼底的乌青也藏不住。
她与霍北淮约好了今晚吃饭,他来了不足二十分钟,就借口有事匆匆离开。
叶初起先没在意,本以为是他有要事在身,可离开时,她经过他车旁才发现车上放着一束玫瑰,还有一盒子礼物。
叶初当时脑子就轰的一声炸开了。
她跟上霍北淮的车,看着他将车开到苏浅楼下。
久久没有下楼。
她不知道孤男寡女在楼上共处一室会发生什么,可想到那些画面,她的心底一时充斥着浓重的酸涩,几乎难以维持。
“北淮……”
叶初忍不住伸手搂住他的腰,想要将脸靠在他怀中,但霍北淮却握住了她的手臂,微用力将她开了一些。
“以后别做这种傻事了,早点休息,我明天再来看你。”
叶初有些失望地望着他:“北淮,你还不能原谅我吗?”
霍北淮抬起手,将她睫毛上的泪拂去,“叶初,你不需要我的原谅。”
“这么多年过去了,纵然我当时有再多的恨和不甘,都消磨完了。”
“不恨也就不存在原谅。”
叶初眼泪一颗颗往下落,“那你还喜欢我吗?北淮,你告诉我,你是不是不再喜欢我了?”
叶初攥着他的衬衫,仰脸望着他,眼眸深处透出了惶恐和希冀。
“没有,别乱想。”霍北淮再次抚了抚她的发梢,“早点休息,好不好?”
叶初垂下眼眸,“那你陪着我,北淮,可以吗?”
霍北淮坐在床边,“我等你睡着再离开。”
叶初闭着眼,眉宇却还深蹙着,时不时总要睁眼看看他还在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