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谁？我没闻过你的味道。”
小黑屋中响起了一道沙哑的童声，他似乎不常与人交流，说话时一卡一顿的，像是在思考词汇一般。
嬴泽有些吃惊，他没想到里面竟然关着一个人。
那只抓着栏杆的手松开了，他又退回了黑暗当中。
这是一种病吗？皮肤病？
嬴泽迟疑了一下，说道：“我是嬴泽，我是来参与老家主的葬礼的。”
“他死了吗？嗯……好，好像确实闻不到他的味道了。”
小黑屋里的是一个小男孩，从声音和刚刚那手掌的大小嬴泽就能够判断出这一事实。
可为什么，要关一个小男孩在这出不去的屋子里？难道他的病会传染？
嬴泽是个不喜欢拐弯的性子，想到这，他便直接问了。
“你为什么在这里？你的爸爸妈妈呢？”
像是很少有人跟这小男孩说话，所以无论嬴泽说什么，他都在竭力的加快语速，一副奋力的想要和嬴泽进行正常对话的样子。
“爸爸，妈妈……我没有爸爸妈妈，有个臭臭的家伙说我没有爸爸妈妈。”
嬴泽有些疑惑：
“每个人都有爸爸妈妈，除非你是孙悟空，只有孙悟空没有爸爸妈妈，他是从石头里面蹦出来的。”
“孙，孙悟空……”小男孩喃喃：“我是孙悟空吗？”
嬴泽哑然了，他没想到这小男孩连孙悟空都不知道。
咕噜咕噜……
突然，栅栏的里面响起了一阵异响。
“我，我……”
小男孩有些不知所措，半天也没能说下去。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嬴泽才恍然醒悟，这栅栏，是建在地上的，要知道，现在可是在下雨，而且这雨已经下了大半天了！
看着栅栏下那一层浅浅的雨水，不难想象，如果里面是空无一物的话，这个孩子，定然是坐在冰凉的雨水之上。
“你，你不要不理我好吗……”
小男孩急得快哭了，嬴泽这才后知后觉的惊醒了过来。
嬴泽很少在身上带吃的东西，现如今在身上掏弄了一番，嬴泽也只是在衣服的口袋中找到了刚刚那名少女送来的糖。
只有糖吗……
好吧，聊胜于吧。
想到此，嬴泽俯身问道：“你吃糖吗？”
小男孩像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汇一般，有些迟疑。
“糖……？”
嬴泽不知道为什么会有小孩连糖都不知道是什么，他本就不爱说话，此时一想到又要解释糖是什么……算了，毁灭吧。
“你把手伸出来，我给你。”嬴泽道。
小男孩闻言，有些迟疑，不过到最后，他还是怯生生的答应了。
“好，好吧。”
话音落下，栅栏里小心翼翼的探出了一只纤细的手，他的掌心和一般人的也不一样，那是泛着惨白色的，看不到一丝的红润。
嬴泽的手从衣服的口袋中抽出，把糖放在了他的手心。
怕他又不知道怎么吃糖，所以嬴泽还补充了一句：
“吃的时候你要剥掉外面那层纸……哦，你知道什么是纸吗？就是那摸起来刺刺的东西，里面那白色的，小小的东西就是糖，你直接把糖放到嘴巴里就行。”
解释完，嬴泽轻轻的叹出一口气，跟小孩说话真累。
“好的……哥哥。”
那纤细的手往回收了，但就在这个时候，一道尖锐的惊叫声却是从嬴泽的背后响了起来。
“不……不能吃！姬夏！”
嬴泽疑惑的转过身子，却是看到了一张饭碗掉在了地上，冒着热气的饭菜散落了一地。
少女像是失了魂一般，甩开了雨伞，竟是直接顶着淅淅沥沥的雨水，从嬴泽来时的那巷口，不管不顾的冲了过来。
怎，怎么了？
……
“姒家主，稍安勿躁。”
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饭桌之上，面对着姒玄素的一记出手，姬承文不仅没有表现出任何的愤怒，甚至还伸出手，拦住了一旁满脸愠色的姬家中人。
“姜家不一样申请了玉液给一个四岁的孩子服用吗？怎么？一个四岁，一个五岁，姜家就能给，我姬家不行？难不成我偌大个姬家还比不上他一个连姓都丢了的没落户？”
表面上，姬承文是一脸的平静，但是在那话音之中，却是锋芒毕露，暗潮汹涌。
在这一句之下，若是姒玄素或是嬴迁两人的回应稍有不当，恐怕姬承文当场就能借题发挥，甩袖走人……若真是造成了那副境地，现在两人苦心经营出的这出戏，那可就白演了。
“姜家那孩子是先天觉醒的天才，而且那时还重伤垂死，别忘了有句老话：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既然不仅能够救下这条生命，还能为世界挽回一个天才，怎么就不能做这举手之劳了？”
“别忘了，姜老家主早就画下了卖身契，那孩子二十周岁就得无条件加入山海，进行训练了。”
“算算日子……好像也就是明年了吧？”
毕竟是在姬老家主的丧宴上，于情于理，作为客人，都不应该在这种日子里给主人带来难堪，所以姒玄素很快便平静下了心情，淡淡的开口说道。
听完姒玄素的一番话，姬承文嘴角缓缓上扬了起来。
“先天觉醒……天才……？”姬承文含笑摇着头，“或许在那几年的时候，我确实是这么认为的，不过真正的天才，永远会是我们姬家的。”
嬴迁和姒玄素不约而同的看向了姬承文，脸上平静的表情之下，心中一片沉凝。
先天觉醒，那意味着，从出生开始，就已经拥有了超能的存在。
不知多少个百年过去了，这个描述，一直都是各家古籍中的一个名词，从来没有在现实生活中出现过。
可想而知，当初姜老家主将这消息告诉三大家族的时候，掀起了怎样的震动。
可即便是这般罕有的神迹，此时，在姬承文的口中，却比不过姬家的天才？
姬承文不是自大的傻子，他说这话肯定有着相当的把握。
也正是因为如此，嬴迁和姒玄素心里面才会一片沉凝，难以置信。
嬴迁抬起了平静的双眼，看向了姬承文：
“这个姬夏，真的有这么天才？”
姬夏一直以“姬家利剑”的代号在他们之中流传，一直以来，姬承文对于姬夏的存在都表现出了极致的信任，几乎已经到了一种盲信的地步。
不止一个人好奇，为什么姬承文对于这把剑拥有如此强烈的信任，甚至还有不少人当面询问过他，只不过姬承文却一直未曾正面作答罢了。
不过再怎么天才，难道还真的能比得过先天觉醒吗？
要知道，对于先天觉醒的天才来说，调动血脉之中的力量，根本就跟吃饭喝水一样简单，他们甚至就不需要去学习什么印法来结成术式，他们一抬手，那种古奥强大的力量，就能够涌现而出。
这是上天赐予的权柄，就跟那些出生就拥有无匹的巨力，能够喷火吐水的神话生物一般，他们都是被命运眷顾了的幸运儿。
对于这些理应站在天才金字塔塔尖上的天才来说，真的会有人的天赋比这种幸运儿还强吗？
面对这个问题，嬴迁和姒玄素都不知道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