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那人不合适。”我风淡风轻一句话。
“姐，你看这个好看吗？”她特意把手伸到我眼皮底下，生怕我看不见。
“还有这个。”
我淡淡回了一句：“财不可外露。”
她轻笑道：“姐姐可不要嫉妒我。”
她满眼都是我知道你羡慕嫉妒我，不用狡辩。
一个地中海，有什么好嫉妒的。
我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依旧挂着笑：“怎么会呢？我为你高兴都来不及。”
“我们都约好了下个月出去旅游。”她一脸娇羞，像是坠入爱河无法自拔。
我善意提醒道：“孤男寡女，不安全。”
只可惜，好心被当驴肝肺。
她跺脚，冲着我喊：“看到有人疼我爱我，愿意为我花钱，你就嫉妒我。”
“看我过得好，你不痛快是吗？”
“我过得不如你，你就开心了是吗？”
“你为什么那么自私！”
被金钱冲昏头脑，这性子还真是随了杨冬花。
我摆摆手毫不在意，任由她在身后指责我。
杨冬花得知林瑶找了个有钱的男朋友的消息已经是三个月后。
不知道刘老板用了什么方法，两个人出去旅游回来后就正式交往了。
杨冬花自然是不会放过炫耀的好机会。
她特意在五星级餐厅订了餐。
她春风得意和我妈炫耀：“姐，我们家瑶瑶真争气，找了个好对象。”
“清清考研失败也别气垒，虽然会让人看不起，不过没关系。”
“改天让瑶瑶看看他对象身边有没有好苗子，让她给清清也介绍一下。”
“毕竟优秀的人身边最不缺的就是人才。”
我妈没有和她说话，只是看我的表情。
我朝我妈笑了笑，摇头告诉她我没事。
见我妈不搭话，杨冬花更自信朝我走来，跟我说：“清清，上次是舅妈不对。”
“不过啊，你一个考研失败的大学生，又没有工作，又不贤惠，也找不到什么条件好的。哪像我家瑶瑶这么优秀，自己就找了个好人家。”
我笑着看着杨冬花：“我倒是好奇表妹的对象到底长什么样。”
她恨不得用下巴看人，冷哼一声：“那肯定是英俊帅气，高大多金的。”
那可真要让你失望了。
6
杨冬花洋洋得意的时候，林瑶带着她那位“帅气多金”的男朋友来了。
“快看快看，我女婿来了。”
可等杨冬花看到进来的人是刘老板的时候，整个人僵在原地，她恨不得将自己的牙打碎把话咽回肚子里。
我走上前拍了拍杨冬花的肩膀，阴阳怪气道：“真是帅气又多金。”
“还是老熟人呢。”
看着杨冬花的脸黑得和锅底，我热忱地和刘老板打招呼：“刘老板，好久不见。”
“顾小姐，好久不见。”
林瑶小鸟依人挽着他的手臂，生怕我抢她男朋友一样，扯着他的衣袖撒娇：“你和姐很熟吗？”
刘老板刮了一下她的鼻尖：“小调皮，乱吃飞醋。”
“顾小姐她只是我的合作伙伴而已，哪有我们之间熟。”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调情，林瑶倒是脸不红心不跳，甚至有些得意。
她朝着我挑眉，眼里写着，看吧，你就是比不过我。
谁知下一秒，杨冬花的巴掌落在她的脸上。
杨冬花怒斥着林瑶：“这就是你说的男朋友！”
“林瑶，你好好看看，他都快能当你爸了。”
“我看你是真的饿了！”
林瑶也不是吃素的，杨冬花打了她一巴掌，她就利落地还杨冬花一巴掌。
“杨冬花，你凭什么打我！”
“年龄大些又不是问题，我不介意，你介意什么，又不是你和他过日子。”
“你少对我的事指指点点。”
杨冬花被打得有些发懵，捂着脸不敢置信地看着林瑶。
“我可是你妈！”
“生你养你的妈！”
杨冬花气得上气不接下气，一只手捂着心口，另一只手拉着林瑶的衣袖。
“你给我过来！”
林瑶耍开她的手，生气地质问她：“你是我妈，你就该支持我。”
“难道你不想看到我幸福吗？”
“和他在一起的每一天，我都很安心，也很开心。”
“他还能像父亲一样照顾我，呵护我，给我想要的。”
“我们真心相爱，这不就够了吗！”
原来，不是刘老板手段多高明。
而是林瑶从小缺父爱，压根不需要他多做些什么，她主动陷进去的。
她们母女上演这出大戏，然我把这辈子难过的事情都想了一遍，才忍住没笑出声。
我假模假样扶着杨冬花，劝道：“舅妈，你这是做什么？现在的年轻人都追求恋爱自由，年龄性别不是问题。”
“你就不要那么死板吗！”
“更何况，你本来就收了刘老板的介绍费，把女儿介绍给他，你也不亏，反而赚了。”
“毕竟，刘老板不缺钱。”
杨冬花双目凳圆，手一直指着我，张嘴不停喘着，然后两眼一闭倒在地上。
而林瑶看也没看她一眼，挽着刘老板的手，撒娇说她饿了，两个人就直接走了。
看着躺在地上的杨冬花，我这觉得她可悲。
这些年，费尽心力为女儿铺路。
结果，自己的女儿连看都不看一眼就要抛弃她。
果然，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7
杨冬花住院的时候，林瑶一次也没去看过她。
就连医药费还是我妈掏钱付的。
也不知道住院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出院之后的杨冬花好像接受了她未来女婿是刘老板这个事实。
她也不跟林瑶吵架了，反而对林瑶的话言听计从，过分殷勤。
无事献殷勤，心里还不知道憋着什么大招。
直到讨债的人找上我家。
他们浩浩荡荡围在我家门口，嚷嚷着要杨冬花出来还钱。
周围的邻居还以为我家惹了什么祸事，都避之不及。
我妈得知杨冬花在外欠了三十万，差点气背过去。
讨债的头是个姓王的大哥，还好心为我拨打了120。
看我一个小姑娘二十岁出头，他叹了口气，带着他的兄弟静静等我处理好我妈的事情，他才好声好气问我：“妹子，你知道杨冬花人在哪吗？”
我红着眼睛点点头，像极了受惊的兔子。
“她在哪！”刚说完，他又怕吓到我，刻意把声音压低。
“我带你们去吧，正好我也想问问她为什么要把信息留成我家。”我捏紧拳头，心里把杨冬花骂了个遍，面上还要装作一副可怜的模样。
我把他们带到林瑶那时，正巧和杨冬花撞了个正着。
王大哥和他的兄弟们把她围在中间，让她无路可跑。
“杨冬花，你还真是叫我们好找啊！以为这样就可以躲债吗？”
“那个小妹，你走开一点，小孩子不要在这边逗留。”
杨冬花这才看见人群外娇小的我，抓起地上的石头边丢边喊：“臭丫头，又是你。”
我往旁边缩了缩脖子，无意地举动倒是激起了大哥的正义发声。
“你不要脸的留人家家里的地址，想要人姑娘一家替你背锅，还好意思怨别人。”
“别给我整这些幺蛾子，今天要是你不还钱，那就拿你的胳膊来抵债。”
说着，他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折叠刀，吓得杨冬花连都白了，连忙求饶说带他们去找林瑶要钱。
林瑶一来，看见这情形耷拉着脸抬脚就要走。
杨冬花赶忙抱住林瑶的大腿哭：“瑶瑶，你不能不管妈妈啊。”
“只有你能救妈妈了。”
任由林瑶怎么挣扎，也没办法甩开杨冬花，只好皱着眉问她：“你到底欠了他们多少钱！”
杨冬花颤颤巍巍伸出两根手指。
“两千？”
杨冬花摇摇头。
“两万？那还能找老刘要一点。”
杨冬花还是摇头。
“二十万！杨冬花，那可是二十万！”
“我没有。”
这个时候，杨冬花把林瑶当成唯一的救命稻草，怎么舍得轻易放手：“女婿不是有吗？”
“瑶瑶，你就求求女婿，让他救救我，我不能失去我的手啊，瑶瑶，你就当可怜可怜妈妈好不好？”
“实在不行，我们彩礼，对，彩礼，就定二十万。”
“只要女婿他拿出这二十万，我就拿户口本让你们结婚，怎么样！”
杨冬花一脸希冀地看着林瑶，全然没在意林瑶失望的脸色。
要是没有这二十万，估计杨冬花会死守户口本，让他们毫无可能。
可是在金钱面前，自己的女儿也能当作商品一样高交易。
“杨冬花，妈，这是我最后叫你一声妈。”
“二十万，我给你。”
“以后你就当没我这个女儿，我就当没你这个妈。”
“正好表姐也在，权当给我做个见证。”
杨冬花不肯在断亲书上签字，又不愿意让自己少一只手。
她苦苦哀求林瑶不要断绝关系，可林瑶这次是铁了心，花了几万块，让讨债的大哥们帮忙按住杨冬花乱动的身子按下手印来。
拿到断亲书，林瑶当即打给她二十万，头也不回的走了。
8
我还以为林瑶和她断绝关系之后，她不会再闹幺蛾子。
谁知道，她躺在我家小区的花园地上又哭又喊，生怕别人注意不到她。
“没良心啊！”
“大家评评理，304那一家子都是黑心肝，害得我们母女两个断绝关系，让我有家不能回，有女不能认……”
“我不活了，不活了……”
她的嗓门又大又响，很快吸引了一堆看热闹的人。
我站在人群里边，看着她演戏。
“怪不得那家人之前被一群人找上门，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人。”
“居然还害得人家母女疏远，可真不是人。”
“她们一家……”
听见有人支持自己，杨冬花演得更加起劲了，生怕有人不知道。
我挤出几滴眼泪上前，蹲到杨冬花身边，大喊道：“舅妈，你终于出现了。”
“上次那些人来讨债，我可害怕了，知道你欠了他们二十万，我妈都被吓得住院了，现在都还没醒过来。”
“我们一直担心你一个人在外过得好不好，”
“他们都说你跑了，我不信，我就知道你肯定不会让我们一家受罪的。”
“舅妈要是缺钱的话，我把我手里一点钱分一点给你，我还要留一点给我妈交医药费。”
我压着嘴唇声泪俱下的表演，一下带偏了杨冬花提前营造的气氛。
不明真相的围观群众瞬间倒戈，开始对着杨冬花指指点点。
人往往都是站在自己感觉更可怜的一方。
杨冬花被架在风口浪尖不得已只能拉着我的手配合我演戏。
“清清啊，是舅妈错怪你们了。”
“都怪我，没了解清楚瑶瑶为什么不认我这个妈，才给你闹出这么大笑话。”
“你也别怪舅妈，舅妈实在是走头无路了。”
她特意把衣服破洞揪出来给大伙看，叹气道：“你妹妹和我断绝关系，我是吃也吃不好，睡也睡不好，也没地方可以去。”
“一时糊涂，才……”
她话还没说完，就被我打断：“舅妈，没事的。”
“你没钱，拿我的信息卖给相亲的人，一次就是五万，我也不怪你，毕竟你没钱，让你圈点就当救助你了。”
“表妹也是气你拿她换二十万彩礼，才硬要和你断绝关系的，等过了这段时间她消气了，你好好哄哄她，母女哪有隔夜仇的。”
“要不是讨债的人上门，不然也不能害得你们母女断绝关系。”
我一字一句诚恳地说着，让周围的人倒吸一口凉气，又吃了一个大瓜。
“原来那些人是来找她的。”
“哪有这样的舅妈，赚了人家的钱，还要造谣人家。”
“这不就是卖女儿吗！”
“怪不得她闺女要断呢，换成我，我也断。”
“哪有这样当妈的。”
周围人的话让杨冬花一口气没提上来，倒了下去，头撞到旁边的护栏上。
9
杨冬花再一次住进医院。
只是这一次只能躺在病床上当个植物人，不知道能不能再醒过来。
林瑶直到这件事特意来医院，在病床前左看看右瞧瞧确认是真的之后满脸幸灾乐祸。
在医生问她，是否接着治疗的时候，她果断拒绝。
她说：“供养一个植物人，还不如过好自己的生活。”
这一刻，林瑶身上透着杨冬花的影子。
杨冬花要怪只能怪她自己，耳濡目染教出来的孩子像极了她。
处理好杨冬花的事，林瑶特意和我炫耀她怀孕了。
她还炫耀说，刘老板承诺孩子生下来，就送她一套几百万的首饰。
可是，林瑶不知道她的好日子就要到头了。
没有她们一家人的打扰，我家的生活恢复了正轨。
在朋友的劝说下，我和她一起合资创业。
她负责在外招商，我负责内在产品。
一年时间，我们的产品成功上线，销量一片大好。
也算是小赚一笔。
我把爸妈送出去旅游，林瑶披头散发灰头土脸找上门。
“姐，求求你救救我。”她死死抓着我的裤腿不放。
听朋友说，她生了个女儿。
“你不是刚生了个千金，怎么弄得这么狼狈。”我从她的禁锢中挣脱出来。
“他疯了，连我月子都没坐完就要和我再次备孕。”她的身子不断颤抖，“他说我什么时候给他生个儿子才能停。”
“姐，我不要，我不要……你帮帮我。”
我静静看着她，淡淡开口：“受不了，你就离婚。”
她摇着头，慌张地朝着我喊：“不能离婚！”
“我不要离婚，不可以离婚。”
我看着无可救药的林瑶，打通了刘老板的电话，让他来把人带回去。
“林瑶，既然你不愿离婚，我也没有办法，那你就跟他回去吧。”
林瑶脸唰一下白了，惊慌失措大喊：“姐，你不能不管我。”
“我可是我爸唯一的女儿啊！”
听见她提起她爸，我皱着眉头：“我舅舅的情分早被你和杨冬花消耗殆尽，我已经给你选择了，你自己选的不离婚。”
“不要在过度消耗舅舅。”
“路是你自己选的，你只能自己走下去，别人也没办法。”
林瑶把我当成救命稻草，死死抓着不能放。
直到刘老板带着人来，把她架来了回去。
她一边挣扎一边大喊着：“放开我，放开，我不要回去，不要……”
10
自那以后，林瑶再没跑出来过。
听说她第二胎是个男孩。
可也伤了身子，再想生孩子会很危险。
我爸妈知道之后也没多说什么，她自己选的路，我们也不干涉。
干涉了，指不定还讨人嫌弃。
后来，我结婚了。
婚后，生了一个孩子。
他心疼我，舍不得我再经历一次生死关，不肯让我再生。
一家人幸福美满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