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女杀手能够冷静一些,其实就能很轻易地识破柳如烟的谎话。
既然是枯血粉,那为何没有半点血涌的迹象?只是眼眶干燥呢?
但这都已经是后话了,现在的结果就是箫炎知道了商洛想要杀他的事实,而自己没有得到任何关于箫炎三人的信息,除了那年轻人的长相。
那女杀手还是觉得奇怪,若不是想要遮掩身份,箫炎和柳如烟就不会戴面具,虽然箫炎戴不戴都一样,但是那年轻人却没有戴面具,这又是为什么?
她当然不会想到王昌明根本不是年轻人,而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壮年了,他之所以不戴面具是因为她脸上总是戴着人皮而已。
……
猎头司玄武部位于北海源,玄武部长首则是杜暮北。
杜暮北在遇到长孙无疆之前,只是一个农夫罢了,终日在田里播种耕耘,但是出奇的他的身材却是略胖,在农夫中属于奇葩。
现在的杜暮北,开了一家粮铺,靠着买卖粮食度日,也是为了隐藏他玄武部长首的身份。
在杜暮北粮铺的对面,是一家酒肆,酒肆只有一个老板娘,名为寥清水。
寥清水人如其名,长相十分干净,就如清水一般,让人感到单纯善良。
杜暮北每每有卖不出去的粮食就送给寥清水,用于酿酒,因此二人经常来往。
杜暮北送粮,寥清水送酒。
在旁人的眼里,这杜暮北成为酒肆老板应该是早晚的事情,就是有些鲜花插在牛粪上的既视感。
但是谁也想不到,杜暮北会是猎头司玄武部长首,而寥清水其实早就和杜暮北认识,是玄武部的三纹猎头。
“杜掌柜又来送粮?”有人看着背着一袋粮食的杜暮北出声招呼道,但心里有些发酸。
他也想给寥清水送粮,但是他若是这么做,铁定要被家里的婆娘打死。
想到这里,那名酒客便埋头喝自己的酒,不再瞎想,毕竟粮多也是一种优势,特别是在这个年代里。
杜暮北轻声应是,又把背后的粮袋往上送了送,看上去有些吃力。
北海源和东海源的兽潮爆发得比其他州域要慢,而且也来得缓,城主和城外的兵衙做了充分的准备,很多妖兽在刚探出裂缝后就被斩杀。
与其瞬时兽潮,还不如说是一场猎兽大会,因此在北海源和东海源,完全感受不到兽潮的气氛,该吃喝的吃喝,该玩乐的玩乐。
寥清水的头发用一块布包在一起,穿着最简单的布衣,看到是杜暮北来了,立刻迎了上去,帮忙放下粮袋,脸上带笑道:“酒肆用不了这么多粮,生意不景气,都没人喝酒咧!”
杜暮北将粮食放在柜台前,憨憨一笑道:“可以自己吃嘛,不用全拿来酿酒。”
在场的酒客闻言皆是翻了个大白眼,暗道这杜暮北是真不会说话,连酿酒都嫌粮食多了,吃能吃下多少?莫不是把寥清水当做了饭桶?
寥清水闻言只是微微笑笑没有反驳,“看杜掌柜你满头是汗的,进来坐坐,喝碗茶凉快凉快。”
“哎哎好,多谢老板娘了。”杜暮北依旧憨憨地笑着,给人的感觉就是一个长大了的地主家傻儿子。
众人见状皆是痛心疾首,见这寥清水的反应定是已经接受了杜暮北的情意。
若是他们知道寥清水真的可以用粮食打动,就算是每天饿肚子他们中也有有人天天给她送粮。
一走进屋里,一阵酒香就扑鼻而来,沁入人的鼻息,别提有多畅快,让人恨不得立刻畅饮几口。
在墙壁的四周,都是已经酿好的美酒,一罐叠着一罐,一层盖着一层。
可能真的如寥清水所说,生意不景气。
“你酿酒的技术是越来越高超了。”一离开众人的视线,杜暮北才恢复了本来的样子,他脸上憨憨的笑顿时消失,替而代之的是温和的笑,看着寥清水的样子也像是长辈看待孩子一般。
寥清水闻言吐了吐舌头,回答道:“长首大人就别打趣我了,这酿酒的技术还不是从你那学来的?我可不敢班门弄斧。”
杜暮北坐了下来,拿起一罐美酒就倒在了碗里,喝了一口道:“这酒不能再酿了。”
寥清水微微一愣,有些不明白杜暮北的意思,片刻之后才反应过来,“长首是说我们要离开北海源?”
杜暮北微微点头,继续说道:“是你们离开北海源。”
寥清水的神色有些紧张起来,也坐了下来问道:“那你呢?你不走?”
“我不走。”
寥清水更加紧张了,质问道:“为什么?!”说完她才感觉自己的语气不对,低下头来。
杜暮北并没有责怪寥清水的意思,耐心地解释道:“如果我现在走了,咱们都走不了,如果我留下,你们就能走。”
寥清水微微摇头,“别人可以走,我不可以,你要留下,我也要留下。”
“不要犯傻,这是断后又不是什么好事?”杜暮北的脸色突然变化,没了丝毫慈眉善目的样子,反而有些怒意,“寥猎头,这是命令,不是在跟你讨论如何酿酒。酿酒你想要酿几天便酿几天的,想放什么就放什么,可是命令你不能反抗!”
“我……”寥清水想要辩解,但是发现自己无话可说,只能微微点头,轻声说“是。”
“何猛这几天有没有来过?”杜暮北收敛起怒色问道。
“这几日没有来过,不过今日也快来了,毕竟他在这拿的酒快喝完了,若是不来那就是出了事。”寥清水如实回答道。
何猛也是玄武部的三纹猎头,是一个酒肉僧,最喜欢来寥清水这讨酒喝。
一是他和寥清水熟;二是寥清水酿的酒好喝;三是何猛没钱,除了来这白嫖就没地可以让他喝酒了。
“何猛今日来了后就别让他走了,你们明日就出发,带上最可靠的手下,其他人都解散了吧。去中海源无戒城,记得雇辆马车把酒带上一些,毕竟总要有些由头。”杜暮北将碗中的酒一饮而尽,向寥清水示意了下便离开了。
寥清水看着满屋子的酒,又看了看杜暮北的酒碗,微嘲道:“酿了这么多,就喝了这么点,这酒是真的不该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