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世,舞琳琅成了一个小和尚,还是个苦行僧。
他有一个不怎么好听的名字,苦无。
当然,此苦无非彼苦无,完全是两件事。
苦无所处的寺庙坐落于一片沙洲里,据说这里是漠国的地盘。
虽然如此,但是由于天气恶劣以至于连漠国的掌权者也懒得看一眼,任由他们自生自灭了。
正是因为这个原因,整个寺庙就只剩下了苦无和他的师父,玄天。
苦无的师父是彻头彻尾的苦行僧,一日下来几乎不吃东西也不喝水,苦无有时候真的很怀疑,玄天究竟是怎么活下来的。
玄天一直教导着苦无,人生下来就沾染上了世间的污浊,就是恶的,需要用一身来洗涤自己的罪念,好让所谓的主在他们死后接受它们的灵魂。
苦无一直想不明白,既然如此,人生下来干嘛?难道一生除了洗涤罪念,就什么都不用做了?
就算一天吃再少的东西喝再少的水,也是要活下去的,那这些东西谁来提供呢?
苦无本身就不信这些,即使他是苦行僧。
更不用说现在的苦无是舞琳琅了。
舞琳琅自然明白,什么“消除罪孽”,“净化自身”都是掌权者给百姓套上的桎梏,为了就是抹除他们的斗争心里,将生活的苦闷和苦难归结于自己身上。
再用一种遥遥无期,通常以死亡为代价的“赎罪”方式麻痹百姓的心灵,让所剩不多的精力全部投入进去。
舞琳琅明白这些,但是他不会说出来。
到就算如此,舞琳琅还是免不了每日徒步跑到几十公里的外的小镇上挑水买粮。
毕竟现在的苦无只是个孩子,不能像玄天这般做到几乎不进食。
舞琳琅气喘吁吁,顶着比自己脑袋还大的大太阳来到了小镇上。
汗水浸湿了他的衣襟,不断地滴落下来。
这天气也难怪无法掘井取水,也只有小镇附近有片绿洲,这才有了稳定的水源。
“小和尚?又来打水?”
“是啊!又来打水了!”舞琳琅咧嘴一笑,嘴角的扯动因为皮肤的龟裂而显得十分不自然,甚至有些疼痛。
“小和尚啊,你说你跟谁不好?非得跟着那个老和尚?那老家伙迟早得把你活活累死!”一个光着膀子的瘦弱男子正小心翼翼地将水一勺一勺地灌进土地里。
干燥的大地瞬间又多了几分活力。
不得不说这里的沙洲虽然干燥炎热,但是却有不少神秘的传说,而且这里小镇的水据说有延年益寿的功效。
这也是漠国皇帝将玄天派遣到这里的原因之一,为了寻找长生不老的办法。
舞琳琅想到这里暗暗摇头。
哪里有什么长生不老?只有强者才配与天争命,而且争的不过是几百上千年,再多也不行了。
但是这个世界虽然有一点修行的办法,但是太过粗糙,甚至连丹田都没有发现。
以至于真元还处于非常懵懂的状态,舞琳琅也无法通过武神大陆的方法运转真元,还是蛮头疼的一件事。
所以说,在这个世界,想要长生不老,就是痴心妄想,天方夜谭。
但是没有办法,每一个王朝的掌权者都想要将权力永远地把握在自己的手里。
就算世袭又如何,就算子承父业又如何?终究是要自己入土的,终究是要离开这人世的。
这是很正常的想法。
“这就是贪欲,武神大陆上也有如此的修士,因此魔族才显得势不可挡。但是贪欲又有什么错呢?不贪就如我的师父,有什么意义呢?”舞琳琅低下了头颅,他从未正视过这个问题。
但现在想来,即使是魔族,不也是有贪欲的吗?只要产生了灵智,甚至是不需要灵智,只是野蛮的动物也有贪欲,只不过贪欲未和本能分离罢了。
或许,从一开始,就不是贪欲的错,错的只是无法将贪欲控制在一个合理的范围之内,错的只是不断说服自己服从贪欲。
舞琳琅叹了一口气,熟练地将肩上的担子放了下来。
“说些什么混话?”一个头上扎着布的女子在瘦弱男子头上狠狠敲打了一下,对舞琳琅说道:“小苦啊,别听你叔瞎说,以后有时间多来姑家玩儿啊!”
说着,女子就给舞琳琅的水桶里倒了水,应该是怕舞琳琅承受不住重量,因此每一桶都只放了一半。
偷摸着,女子还在木桶里塞了两颗黄金果,说道:“这村里没人懂怎么吸收这果子,你跟在大师身边一定有所了解,这果子就送你了,反正放村里也是浪费。”
舞琳琅的心被轻轻震颤了一下,方才他还想着贪欲的问题……
舞琳琅知道,在镇上有一颗黄金树,这只有镇里人知道,黄金树结的果子,就叫黄金果,类似于武神大陆上有利于修行的灵果,自然十分珍贵。
但是由于镇上无人修行,因此黄金果也体现不出价值。
但是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这个道理似乎到了哪里都一样,因此镇上的人很心有灵犀地保守了这个秘密。
“谢谢姑。”
“有时间多来姑家,香儿可喜欢听你讲沙洲里的故事。”女子说着说着有些不好意思了。
舞琳琅看了过去,发现女子家里有一个小脑袋露了出来。
皮肤有些黝黑,但是两只眼睛水灵灵的,长得很是可爱。
她一瞧到舞琳琅,就立刻缩了回去,撑在窗台上的棍子都掉了。
“这一世,是叶曦?”舞琳琅暗暗道,嘴上答应着。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邋遢的光头男子匆匆忙忙地经过水井,怀里像怀揣着什么,有些鬼鬼祟祟的。
“老光棍,你又出去赌钱?”瘦弱男子不屑一笑,对着匆忙离去的背影说道。
“啊?是是是……”老光棍头也不回,只是匆忙回了句就离开了。
“嘿!这老光棍!天天赌钱,家里的钱都败光了,也不知道哪里来的钱?”瘦弱男子碎碎念地说着,“难怪打一辈子光棍,该!”
女子同样不屑地望了一眼,没有说话。
舞琳琅感到有些奇怪,但始终说不上来,因此只好挑着担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