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氏突然昏倒，正发疯要掐死苏氏的云正之暂且收了手，慌忙走了过去，“怜儿。”他俯下身将林氏抱在怀里。
云乐是随了她母亲的长相。
林氏长相虽没有引人瞩目的美艳，但胜在清秀温柔，一颦一笑很容易牵动人的心绪。
她现在四十多岁的年纪，但骨子里面的那种温和恬淡使得她并没有多少老态，可云乐的死让这个一直安静娴雅的女人悲愤欲绝。
她面上苍白憔悴，不显仇恨，心中已将那个幕后真凶恨之入骨！
被掐红了脸，此时正大口喘着气的苏氏见云正之把林氏抱在怀里，他那神情上的心疼和悲痛，就如同淬满了怨毒的细针密密麻麻地扎在了她千疮百孔的心口上。
云正之见苏氏面容扭曲如恶鬼朝他们走过来，对云暮商和云孟津道：“去请郎中，照顾好你们的母亲。”
苏氏从未见过这个男人在自己面前时流露出这种担忧和慌乱。即便是当年自己在分娩的时候。那个时候自己疼得要死，而他看着接生婆抱着的一双龙凤胎，一脸冷淡。想是注意到了自己的目光，他才轻扯嘴角，表现出丁点作为父亲的欣喜。
但当时他脸上一闪而过的厌恶，苏氏眼不瞎。
“云正之，你够狠！”
苏氏推开了搀扶自己的冯妈，朝那个男人走了过去。
“前些年为了护住芙蓉苑，护住林怜儿，故意将我的嫉妒往刘氏和江氏身上引，故意给我一种她林怜儿不过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角色的错觉，故意让我与刘氏和江氏都了十多年，为的就是给林怜儿十多年的清净！”
冯妈不敢上前。
见薛管家眼色，意思是将当场的丫鬟家仆都驱出去。
当场还留下的丫鬟家仆大都是流光苑的，夫人发怒，他们跪在地上，头能往下伸多低伸多低，生怕被殃及到。
冯妈一个“快滚”的手势，使得他们对冯妈感激涕零，滚得麻溜的。
灵堂里只剩下他们四个人。
冯妈本身也很想跟他们一起滚。
大抵薛管家也有同样的想法。
但是在下人中职位越高，承担的风险就越大。
就是时刻得有作为池鱼被殃及到的职业素养。
他们都是在这云府伺候两位家主二十多年的老仆了，自然知道不管老爷和夫人因为什么起的冲突，冲突中说了什么，他们都必须把那些话烂进肚子里，随着他们一起给他们各自伺候的主子陪葬。
直到见暮商将林氏背进了寝屋，云正之才收回目光。
他似乎丁点没意识到他背后的女人一直在死死地盯着他。
如果嫉妒能化成烈火，他早已经葬身火海了。
苏氏语气怨毒，“可见，你是真爱她。那我算什么？！我十多年的青春算什么？！”
云正之转过身看她，如同看着一条毒蛇，神情上尽显憎恶。
正是这种神情，这种神情上的每一分憎恶让苏氏越来越恨。
他凭什么这么对自己？！
“当年并非是我死缠烂打，是你撩拨我在先！你娶我的时候分明说过，在我之前，你从未喜欢过其他女子！也说过你这辈子只爱我一个！不然我曾经一个护国公府的嫡女何苦和你这个当时什么都不是的穷小子在一起？！你那个时候什么都没有，可我不在乎，我瞧上的是你这个人，相中的是你真心实意地为我好。而这近二十年来，也是你不断地让我追悔！让我彻底看清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你不过就是一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道貌岸然，为了上位可以不择手段的伪君子！如果当初不是我护国公府对你的扶持，你能爬上丞相之位？！而你非但不知感激，反而过河拆桥。你为了上位可以不择手段，但你错就错在把这个手段用在了我身上！ ”
苏氏现在已经不再奢求这个男人还能够对自己回心转意。
她只觉得自己之前的那些年过得实在是下贱！
云正之年轻时也曾是京都有名的美男子，即便人到中年也很英俊。
不过因云乐之死，这两日云正之看起来颓丧了不少。
是整个精气神的颓丧。
但一见苏氏，由于猜忌和仇恨，他身上的颓丧便被滔天的恨意所取代。乐儿的死和她绝对脱不开关系！
“我为什么要感激？”云正之对苏氏寒声道，“感激谁？是护国公府还是你苏惜君？”
他现在恨不得上前接着把她给掐死为云乐报仇。
但是他不能，因为他总要以大局为重，他总要步步小心。
现在他还没有搜集到苏氏杀害云乐的证据，若是冒然杀了她，护国公府一定会借此事让他身败名裂。
如今他身为丞相，是有了与护国公府抗衡的权势，但他不会，也不能随便犯险，将自己的人头主动送过去给对方砍。
云正之道： “当年我为护国公府做了多少事？若不是我，你以为护国公府曾经那些与朝中贪官污吏之间见不得光的交易能够不被发觉？若不是我，那些年护国公府能变着花样地搜刮民脂民膏？护国公府，你那个母亲，就是一个永不知满足的魇兽！一个非要把手下控制的人榨干的吸血鬼！”
听到云正之这么说，苏氏此刻的脸色要多难看有多难看。
但他说的都是事实。
“我之所以坐上这个位置完全是因为圣上的赏识，是因为我为大晟朝殚精竭虑，是我应得的！”
“苏惜君你又何必得了便宜还卖乖？！十多年的青春，哈哈哈，你说你在我身上浪费了十多年的青春，谁稀罕你这十多年的青春！于我而言，这十多年来，和你相处的每一日每一夜都令我感到恶心！”
只见苏氏面色寸寸惨白。恶心？！原来那些年自己满心的柔情蜜意在他那里就是恶心。自己以前在他那里就是这么下贱？！腆着脸地非要把自己的自尊放在他的脚下给他踩？！
云正之走到她面前， “我现在最后悔的就是当年没有将那个毒女一起掐死在襁褓中。”
苏氏： “.....你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