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如同一盘棋,需要认真对弈,一步三思,这其中的一退一进、亦真亦假,也正是人生的复杂性。落子无悔,就如时光不会倒流,你决定走的每一步,或对或错,都有着不同的影响力,或好或坏,鲜有从头再来的机会。
你要有的是面对和决策人生的勇气。
渡再次找上老冥王,此刻他们二人正在面对面下棋。老冥王或许是想通过一盘棋来传递给渡某些讯息,渡其实也明白这是新的一局要开始了,但结果无人能预知。
棋盘上,老冥王步步紧逼,丝毫不退让。肉眼可见,是压倒性的一局,渡在这盘棋里,已经处于非常弱势的境地,基本是失败。
“你可以认输。”
老冥王微微抬眸,注视着一脸严肃的渡。
渡盯着棋盘,沉思了几秒,接着走出让老冥王都为之震惊的一步。
那是直接“自杀”的一步棋。
渡输了,但他的状态却很坦然。
老冥王讶异抬头,看着渡。
“真的要这样吗?”
“落子无悔。”
渡的眼神异常平静,淡然的笑了下。
当下,老冥王也懂了,就算豁出一切,渡都要对抗到底,他不可能认输。
渡站起身,向老冥王尊敬行礼,准备离开。
“我其实可以帮你的。”
老冥王还是开了口,他不忍心看到这么好的孩子,未来遭遇什么问题。
渡转身看向老冥王,眼神中有感激,但他还是摇了摇头。
“我自己可以的。”
对于渡来说,已经太多人被他牵扯进来了,现在他要做的就是减法。
渡再鞠一躬,接着便消失于老冥王的视野。
老冥王站在原地,眉头紧锁,‘哎’的叹了一口气。他其实很担忧,他想帮忙,他想保护这些孩子,但也怕自己硬插手,会给他们招致更大的问题,甚至于说是祸患。因为眼下的情况,就算他个人有再大的能力,但冥界已不属于他的掌控,他根本控制不了冥王。
钟易家。
初升的阳光散发出柔和的红色,渐渐的让天空上了颜色,由浓到淡,随之天也亮了。
钟易平躺在床上,睁着双眼盯着天花板,又是一夜未眠,他整个人看起来就是精气神不足。直到阳光照到他的脸上,他才反应过来天亮了,缓慢地坐起身,把双脚放在地上,怔怔地站起来,这一切动作仿佛行尸走肉一般。他打开房门,推门出去,却发现一个装扮诡异的陌生女人正靠在餐桌边。
钟易先是愣了一下,接着确认了一下周围并不是做梦,被惊到,“你是谁?怎么进来的我家?”
此时,躺在客厅沙发上的夏微风睁眼醒来,她坐起身,第一眼看到的竟然是冥王!她怀疑自己是被带走了吗?可看看周围,还是在钟易家里啊,那冥王又为什么在这里?而且似乎钟易可以看到她!一瞬间,夏微风汗毛都竖起来了,她整个人直接清醒。
冥王注意到夏微风醒了,嘴角一挑。接着她把手放在眼前,欣赏着自己新做的美甲,根本没有看钟易,直接开口,“我是谁,不重要。夏微风,你认识吧?”
夏微风三个字直接重击在他的心上,他只感觉到自己的心脏一痛,“你究竟是谁?怎么会认识微风?”
夏微风急的要命,她不知道冥王想要干嘛,但她不想让钟易再受到刺激,所以她跑到冥王旁边,质问,“你究竟要做什么?”见冥王像是看不到她一般,这让她更加着急,“你能看到我的,对不对,不要装看不到我!”
冥王丝毫不理会夏微风,也不回应,夏微风的语气逐渐转变为恳求,“拜托你,不要刺激他,他已经很难过了。求求……”
话音未落,冥王直接穿过夏微风的身体,走向钟易。
夏微风飞速跑过去阻拦,但身体只会被穿透,毫无作用。
冥王站定在钟易面前,钟易无意识的后退一步,“你再不说你是谁,我要报警了。”
冥王一副不以为然的样子,“没关系,你可以报警,反正人也抓不住我。”她整理了一下蕾丝手套,“我可以告诉你我是谁,但你不一定会信,我是……冥王。”她抬眸,眼神直接对上钟易的双眼,接着妩媚一笑。
钟易愣了下,一时接不上话。
“你看吧,我说了,你也不相信,不是吗?”
“你觉得我会相信这么离谱的话吗?”
钟易伸手去拿沙发上的手机,准备拨打110,但手机却突然黑屏。钟易尝试重新开机,却怎么也打不开。
“别费力气了,我已经切断它的电源了。”
钟易听到她话音的同时,自己的手机从手中消失,转而出现在她的手中。眼见这一幕,钟易有点害怕,向后踉跄了两步。
冥王把钟易的手机重新扔回沙发上,“别害怕,我不会伤害你的,我只是单纯来看看你。顺便问问你和夏微风的故事,很有了解欲望。”
“微风,在哪?”钟易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问出这句话,或许他已经相信她是冥王,而冥王一定会知道他的微风在哪里吧。
“所以,你相信我是冥王了?”
冥王突然嬉笑,言辞间的‘挑衅’愈发过分,这是专门在戳钟易痛点,围绕夏微风说,但当钟易问夏微风的问题时,冥王又不直面回答,当下搞得钟易很是焦急。
“微风,她到底在哪?”钟易的每个咬字都很用力,眼眶也已经泛红了。
此刻的夏微风只能在一旁干着急,她知道冥王一定能看到自己,所以不停哀求冥王。但见冥王不理会自己,她只好在内心呼唤渡,可渡却没有出现。接着她想起江留给自己的字条,便在心中大声呼喊江的名字。
冥王手背后,一步一步走近钟易,钟易感到极强不适的压迫感,他只能往后不停退步,直到整个人靠到窗台边沿,无路可退。
江突然凭空出现在冥王的身后,冥王感应到,直接转身,下一秒的神情是愣住,因为她以为会是渡。
“你这个女人来这里要做什么?”
江因为在钟易面前现出了真身,他不得不控制住自己的行为状态,避免别再进一步吓到他。
冥王根本不想和江起冲突,她耸耸肩膀,直接消失,但却留下一句话,“夏微风很想你。”
钟易听到这话,呆住了,他的微风真的很想他吗?
下一秒,钟易看向江,努力稳住自己的情绪,“你,是我认识的那个江吗?”他有点无法相信这个人是凭空出现的,而且这个人此前还说自己是韩晴之的男朋友。
“你听我解释,我确实是你认识的那个江,但也不完全是。”
“你到底是谁?!”钟易没控制住,直接大声质问,因为他想知道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江觉得很无奈,此时的他也无计可施,只好说出真相,“我其实是冥界的灵魂使者,根本不是人。”
钟易瞳孔放大,极度震惊,他深呼吸一下,接着问,“这件事,晴之她知道吗?”
“她……知道。可是,我们都是为了救你。”江想了一切可能说的措辞,试图解释清楚,但又怕自己说不明白,事情再越搞越大。
“救我?”钟易轻声疑问,但转而他笑了,因为他觉得这一切太可笑了,自己仿佛就是个笑话,“所以,你们就骗我,对吗?”
钟易冷笑一声,还没等江继续解释,他转身跑出家门。
“阿易!”夏微风瞬间高度紧张,她好怕他出事。
“你待在这里,我会帮你把钟易平安带回来。”
此时江的目光是夏微风之前从未见过的,他眼里有着坚定,足够让她信任。
夏微风点点头。
江瞬移出门,去追钟易。
钟易跑着跑着就没了力气,因为没吃什么也没好好睡觉,体力很差。他站在公园的湖边大口喘着粗气,江瞬间出现在他身边。
“我们,真的是想救你。”江依旧努力的解释着。
钟易摸着此刻疯狂跳动的心脏,直言,“你们的出现,让我都怀疑我还活着吗?冥王出现在我家,冥界的灵魂使者说要救我,你不觉得这件事很离谱吗?你们救我什么?救人难道还属于你们的工作范畴吗?可笑至极。”
“救人当然不属于我们的范畴,我们是牵引死人灵魂的……”
“那你们就去牵引灵魂啊,救我干嘛。”
江觉得钟易非常不冷静,无法沟通,他觉得自己实在安抚不了,只感觉自己脑袋很痛,他不停的揉着太阳穴,神色开始烦躁。
“你以为我们想救你啊。”江突然不想再好说好商量了,觉得没用,直接开怼,“还不是因为你女朋友,她太爱你了,太关心你了,她怕你自杀,不想你年纪轻轻就没了。懂了吗?”
听到这话,钟易愣住了,反而很快的冷静下来,“你是说,微风吗?”
“对啊,不然呢,你是还有其他女朋友吗?”
钟易哽住了但接着摇头,“当然没有。”
“那不就得了。要不是因为她,我也不用这么麻烦,天天在你身边晃晃晃的,你还有脾气了?我还没地儿说理呢。”江气的直接蹲下。
钟易反应了两秒,看着江气鼓鼓蹲在那的模样,他甚至开始觉得有点抱歉。钟易也蹲下身子,拍了拍江,“我刚才语气不太好……”
“你知道就行。”
钟易被怼的一愣,“哦,我……”
“你别解释了,你就老老实实的,别乱跑,别想死,好好生活,比什么都强。”
“我是想问,你见过微风吗?”
江看着钟易,从他的眼神中读到了落寞,也读到了期待,他不知道一个人的眼神怎么会又令人有希望又令人心疼呢。
“见过。”
“那,她怎么样?还好吗?”钟易语气有点着急,他急于知道关于夏微风的一切。
“你好,她才好。”
这五个字有力的砸在钟易的心上,原来她也在很努力的带给他希望。
钟易一屁股坐到地上,他的力量再也不足以支撑他的身体,他的眼泪不住的流下来。
江抬起手,说实话,他还没安慰过人,他不知道怎么做,也有点厌恶做这种事,但眼下他不知为何就是想拍拍他,安抚一下他的情绪。
渡突然出现在他们的身后,就看到江正拍着钟易的肩膀,这画面也挺神奇的。江感应到了渡,转过头,钟易感受到江的动作,也回身,眼睛里闪过惊讶,“你不是晴之的哥哥吗?”
“我也是灵魂使者。”
渡丝毫没有隐瞒的意思,大方直言。
钟易重新低下头,嘴里念念有词,“渡…江…这名字,可以联想得到的。”
“我生前的名字,叫丁奇。”
渡一本正经的向钟易介绍自己。
钟易再度回过头,看向渡,“丁,奇?”
渡点了点头,“我生前是夏微风的学弟。”
听到这,钟易似是来了精神,倏地站起身,“微风的学弟?”
“是的。所以才接受了她的拜托,想救你。”
“可那个女人说微风很想我,我很想见到她,我就想,如果我死了是不是就能见到她?”
渡语气平和,“见不到。”他顿了一下,“不仅见不到,而且你一心求死的样子也没办法让她安心转世,她如果不转世,会彻底灰飞烟灭的。你们,连下辈子都没有。”
钟易控制不住泪水,此时觉得自己的心完全痛到极致,他扶着胸口的位置,大口呼吸着。
江在一旁看着,原来人真的会有‘心痛到死’这种感觉。
冥府。
他们三人的画面缩小到一面铜镜上,冥王正翘着二郎腿,坐在皮椅上欣赏着。她内心很是满意,她故意出现在钟易家,本来是想引渡暴露身份,但她没想到出现的是江,不过那一刻她无所谓,毕竟暴露谁都一样。因为她要让他们三个人的连接更紧密。可没想到的是,渡自己送上门了,还对钟易承认了自己的身份,倒是意外的一箭双雕。
冥王撑着下巴,满意的笑着,高跟鞋搭在脚上来回晃荡。
这场棋局真是越来越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