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失而复得的美好
伍月2022-05-18 14:454,325

  为什么,没能早点认出来呢……

  看着渡的脸庞,夏微风一遍又一遍的责问自己,但却找不出个答案,随之增加的除了愧疚感,就是无数份的心疼,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自己都没能保护好他啊……

  “学姐。”

  渡紧紧拥抱着夏微风,温柔地回应着她。

  在夏微风既往的认知中,丁奇总是这样,无论在什么时候需要他,他总能给出最最踏实的陪伴,不管自己做的是不是让他感到失望,他也总能给出自己所有的暖意,像是无限功能一样,毫不在意得失,只是温柔的输出着自己能够给予的一切。

  这一瞬间,夏微风的泪水夺眶而出,手上的力道在增加,像是要把渡困在自己的怀中一样,生怕自己又是一个不留神就放他离开,像过去一样,在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失去了他。

  在那些懵懵懂懂的青春岁月里,是丁奇给了她最美好的回忆和最体贴的陪伴,如今又以渡这样的身份守护在自己的身边,但不管是过去的自己还是现在的自己,都像是没有开窍的木头一般,只知道享受着这份照顾,从来没有想过自己何德何能会收获到这样周到的爱护和陪伴……虽然失去学弟的经历就活生生的摆在那里,但如果不是这一次的偶然发现,是不是等到再错过渡的时候,都无法真正的学会珍惜?

  想到这些,夏微风更加的难过起来,为什么这么长时间过去了,自己还是这么没有长进,况且这段时间以来,渡在一旁看着没心没肺的自己,会有多伤心。

  天光渐渐黯淡下来。

  仔细想来月有阴晴圆缺,每一天都是这样日出日落的循环着,不管再怎么一路向西的追赶,哪怕像夸父一样追赶到倒下,都无法改变太阳会落山的事实,可能人也是一样,聚散终有时,不管多费力的挽留,或者竭尽所能的表达自己的舍不得,或是掏心掏肺的说一句对不起,都改变不了要离散或是分开的事实,像是定数一般,不由人定。

  天色彻底的黑下来,又到了夏微风什么都看不清的时候,但因为这时有渡在身旁,一切都没有改变,周遭都像是被暖光包围着一般,夏微风什么都不怕了。

  “好了,怎么这么难过。”渡见夏微风的情绪还没有合欢,顿时有些想笑。

  夏微风站直身子,略感丢脸的擦了擦眼泪,不好意思说出自己的真实想法。

  但即使她不说,渡也能懂得。

  很久都没来过这里了,看着天台上的每个角落,渡的回忆逐渐涌上心头,每一处他都记得,不管看到哪个细小的物件,都能对应起当时的心理活动,甚至是当时的温度,空气里的味道……这些本不愿意想起的。

  渡常常会想,世界上可能真的会有平行宇宙这种东西,如果在同一个分岔路口做出了不同的选择、或是发生了不同的事情,是不是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

  如果说万物都要找一个根源,可能还要从那场火灾说起。如果那天的火灾没有发生,如果自己睡觉的时候可以睡的不那么沉,哪怕像别的小朋友一样,有个起夜的习惯,或许就能够发现那一团小小的火苗,也就不至于在被浓烟呛醒的瞬间那样仓皇无助。

  彼时,当小丁奇睁开眼睛时,火势已经蔓延的非常迅速,火苗顺着门缝窜了进来,让他没有任何反应的时间,他想要呼吸,但却发现每吸进肺里的一口气对他来说都是致命的呛咳,他想要大声呼喊,想让爸妈来救自己,但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喉咙里像是有一团棉花。

  小丁奇的眼泪不停的往下流着,因为烟呛的原因,他不得不频繁的眨着眼,好让自己不停的流泪,以看清面前暂时还能看得见的东西。

  可是,爸爸妈妈呢,他们怎么还不来救我……

  这样想着,小丁奇坚持着走到房间门口,想要拉开房门一探究竟,想要去看看爸爸是不是正在奋力的把火扑灭,想要看看妈妈是不是也正在非常担心自己的安危,所以拼命的想要让这场火灾结束。

  但,一切都跟想象中的完全不一样。

  打开门的瞬间,火焰像是疯了一般卷进这间原本相对安全的房间,小丁奇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他从未见过如此刺眼的光亮,一团热气包裹着他的眼睛,他的脸感到一阵刺痛,这也让他瞬间丧失了看清前方的能力,他只知道原本熟悉的家中,此时变得像是一处难以直视的境地,像是无法直视太阳一般。而爸爸妈妈根本不见踪影,小丁奇无助的大哭起来,声嘶力竭的呼喊着,想要在这绝望的境地当中寻找一丝希望。

  “爸爸,妈妈!”小丁奇在火海中呼喊着,但除了噼里啪啦的焚烧声音,根本听不见其他的任何声响。

  然而,此时此刻,小丁奇的妈妈就倒在他的房间门口,浓烟已经侵蚀了她的呼吸道,让她严重缺氧,丧失了行动能力。

  在火灾发生的一瞬间,小丁奇的父母便赶紧起身,父亲用最快的速度报了警,并竭尽所能的接水进行着补救,想用自己微薄的能量阻止些什么,起码把冲出门口的路给争取出来……母亲在一旁帮着忙,虽然她的意识已经渐渐模糊起来,但还是挣扎着走到小丁奇的房间,想要带着儿子逃生,但水火常常都是无情的,根本就不等你多思考一秒,也不让你像往常一样有任何反应的时间。

  当母亲的手刚刚触及到把手的时候,体内的血氧浓度已经难以支撑她做出下一步的举动,就这样,她倒在了小丁奇的房间门口。

  关于那天最后的记忆,可能就是已经完全看不清楚面目的父亲,拼劲全身的力气将小丁奇从火海中拉了出来,他拉开窗户,将小丁奇放在阳台上,好让消防人员方便从外边将他给救起,可那时候的父亲已经烧得像一个火球,让小丁奇看了都害怕。

  那天,小丁奇只记得自己在窗台上站了好久好久,不知道为什么,脸上总是火辣辣的疼着,好在那天的夜风很冷,吹到脸上感觉凉丝丝的,不至于那么的难受。

  小丁奇一直哭一直哭,他甚至分不清此刻的眼泪是因为伤心还是因为太呛,而眼泪划过脸颊的时候,却意外觉得冰冰凉凉的,很舒服。

  此后的日子里,丁奇时常痛恨自己,为什么那么的弱小,没能把爸爸也一起给拽到窗外,这样的话,等消防员叔叔来了之后就可以也把爸爸给带下楼去,但自己只能听从爸爸的安排,乖乖的站在窗外,然后看着火苗一点点把家完全吞没,看着爸爸消失在那一片光亮里。

  “可能是太烫了吧,脸颊还是感觉有点麻麻的,等下去洗把脸可能就会舒服很多。”丁奇这样想着。

  但等他再次看到镜子里的自己时,他吓得倒退了几步,摔倒在地上。

  这一刻,丁奇才忽然反应过来,为什么那会儿觉得脸上总是痒痒的,为什么医护人员看到自己的时候总是皱着眉头,为什么当时隔壁床的小孩子一见到自己就要哭,他都明白了。

  从此,那半张脸的伤疤便结结实实的留在了丁奇的脸上,刚开始的时候他也不想去上学,但帮他换药的护士却告诉他,“这可不是随随便便就能有的,你看过电影蝙蝠侠吗?”护士认真的问道。

  丁奇茫然的摇了摇头。

  “等你看了就知道了,拯救世界的男人,脸上都会有标记的,不管别人怎么看,也不管别人是不是能接受,你只管自己知道就好了,你可是个要拯救世界的男孩子。”

  那时候的小丁奇懵懵懂懂,也不能完全听得明白,只知道自己变成这样之后,可能确实要多多帮助别人,看过蝙蝠侠之后,他更加坚定了这个信念。

  但生活可不是这样对待他的,周围人并没有把他当成是蝙蝠侠,反而是看成了小丑。

  可能在小孩子甚至少年的世界里,觉得谁奇怪便可以一直一直的嘲笑下去,可以不用搞清楚对方的伤疤是怎么来的,但可以尽情嘲笑伤疤的丑陋,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丁奇逐渐开始明白了,想要伤害一个人的话,只需要轻轻的说出那么几句话,但想要让听到这些话的人去忘记这些话、恢复到从前的样子,根本就办不到。

  失去了父母疼爱的丁奇,从此开始治愈自己,他愿意守护一切比自己弱小的人或事,愿意坦然接受他人的恶意,在他的概念里,输出恶意的人,可能心里才是真正的苦吧。其实他心里都明白,因为没有了爸爸妈妈的庇护,在这世界上,自己就是孤苦伶仃一个人的,就算是被人欺负了,也不会再有人来保护自己了,所以更不用提主动惹是生非了,能够自我保护就不错了,所以他只能像那样给自己洗脑,来掩饰自己的懦弱。

  而眼前这块天台的角落,就见证了他无数次的懦弱。

  每次,丁奇被同学欺负之后,他便会一个人躲在这个地方,用力的消化着心中的苦楚,用力的告诉自己不要害怕,一切都会过去的。

  ……

  忽然,夏微风指向天台的另一边,渡这才从过去的痛苦回忆中抽身出来,果然,每一次带自己走出泥潭的,都是夏微风啊。

  “还记得这里吗?”夏微风笑眯眯的问道。

  渡点了点头,“怎么会不记得。”

  从前,就是在这个地方,丁奇第一次知道了亲情以外的温暖是长什么样子的,记得第一次见到夏微风的时候,就是在这个地方,当时的丁奇又是被一群坏男生给欺负了,是夏微风恰好看到在角落里疗伤的他,她主动坐下来,陪着他聊天。

  “那,以后我们就在这里吃午饭好不好?我真的不喜欢在食堂吃饭,总觉得那里太憋闷了。”夏微风眼睛弯弯的,看着丁奇。

  “嗯。”丁奇怯生生的点了点头,内心却感受到了无比强大的力量。

  “说好了啊,那我先回教室了。”

  说完,夏微风便轻快的离开了。

  那天,他们聊了很多很多,但夏微风却只字未提丁奇被欺负的事情,也仿佛没有看见他脸上的伤疤一样,一切都是那么的自然。

  从那天开始,天台的一角便成为了他们的“露天食堂”,每天中午放学,夏微风都会买好两人份的饭菜,带到天台上,他们静静地吹着风,慢悠悠地吃着饭,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功课,但大部分的时间,都是夏微风在输出,她好像有说不完的话,每天像个八卦地的小侦查员,任何一点小事都不会逃过她的法眼。

  丁奇从来都乐得听她说话,像是从她的眼里看到了这个世界的另外一种美好,在夏微风的输出里,世界是温暖的,人际关系也是不那么紧张的,学校里有友善的老师和同学,家里有温柔的爸爸妈妈……这些生活,虽然他都没有,但他非常向往。

  “你别老听我说,你也跟我说说呀。”夏微风嘴里塞满了食物,嘟嘟囔囔的说道。

  “我……要不我给你唱歌吧,我比较擅长这个。”渡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真的?你还会唱歌呢?天哪,我最喜欢会唱歌的人了。”这句话绝不是奉承,夏微风确实唱歌走调,所以每当看到文艺汇演的时候有人能上台唱歌,她都是极其羡慕的,希望自己能像他们一样站在台上闪闪发光,该多好。

  夏微风和渡从天台走下去,在校园里无所事事的溜达着。

  下楼梯时,看到这几级台阶,二人又想起一些过往,这是他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曾经,丁奇被两个高大的男同学从这里狠狠地踢了下去,恰好赶来的夏微风毫不示弱,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果断的还了手,并让老师给了他们处罚。

  “虽然我也不是那么强壮,但保护你肯定是够了。”看着丁奇担心的眼神,夏微风大义凛然的说道。

  在渡的记忆里,学校从来都是一个很复杂的地方,他害怕这里的回忆,因为走进学校的每一天,都要迎接全新的欺凌,但他又最喜欢这里,因为这里有夏微风。

  “你能不能告诉我,那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夏微风站定在台阶上,冷静的问道,她始终不相信渡是自杀的,她一定要知道原因。

  “你不是自杀的,对么?”

  “嗯……”渡沉吟片刻。

  “那天,是你的生日,我去买好蛋糕之后……”说到这里,渡便停了下来。

  “我生日?然后呢?”夏微风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后边的事情。

  但此时此刻,渡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胸口传来阵阵的痛感,他这才意识到,原来,他根本就没有办法说出事情的真正经过。

  永远不能。

继续阅读:第30章 你只需要相信我

使用键盘快捷键的正确方式

请到手机上继续观看

我是你灵魂的二分之一

微信扫一扫打开爱奇艺小说APP随时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