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热闹的心思,怕是只要产生,就再也压制不住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陌离冷冷的说道。
冥王并不说话,只是扯了扯嘴角,精致的脸上出现这种表情,竟然有一番别样的魅力,从她的眼神里,根本就看不出任何具体的想法,若是一般人做出这样的神情,瞬间便可以捕捉到对方或恶意或挑衅的样子,但在冥王的眼神中,能够读取出来的,便只有性感和吸引,很奇怪,这双眼睛像是黑洞一般,将人死死的往里拖拽着,一不留神便会陷入这漩涡当中,对她唯命是从。
“那你说,我在想什么呢?”冥王挑了挑眉毛,仿佛根本不关注陌离刚刚说了些什么。又像是,这只是一场什么奇奇怪怪的智力测试。
“这怕是只有你自己最清楚,我只是提醒,没这个必要。”陌离淡淡道,但只此一句,陌离便再也不想多说些什么。
但其实,除了陌离之外,恐怕没有第二个人能够知道冥王的真实想法了。已经久远到忘记了具体是在什么时间了,冥王莫名其妙的生发出一股全新的兴趣,那便是观赏别人的痛苦,似乎在看到别人痛苦纠结的时候,便是她最快乐的时候。哪怕有的时候并没有现成的痛苦可以观赏,她都愿意去“帮助”别人制造些困难,只为了满足自己看戏的心愿,就像是,这样悲情的结局,才真正符合事情发展的逻辑,太过于顺利或者幸福,都是不合乎常理的。
往往,有着这样心态的根源,都是被狠狠伤害过的。
“心”真的是很神奇的东西,当一颗心被保护的很好的时候,往往是愿意看到岁月静好的画面的,同样,目力所及的范围内,哪怕有不公平,哪怕有不美好,也都会尽可能的转化成美好的画面。就像是一种吸引力法则,在这种情况下,哪怕看到什么不甚愉快的画面,也都会尽可能的去维护,让它恢复回到原先最美好的状态。
以上这一切,只因为见识过善意的样子,便不希望世界再变成黑暗。
而冥王,从没见过这些。
令人意外的是,她曾经也极其坦诚的将一颗心都完整的交付出去,毫无保留,比任何人都要坚决,她从没把这当成是什么不对。但,这样沉重分量的爱意,是普通人所难以承受的,爱意袭来的时候,压力感也随之而来,往往在这种时候,换来的除了逃避,便只剩背叛了。这样极端的环境下,就好像是完全真空的环境,一丝一毫的空气都进不来,让人完完全全的喘不过气,只想用尽全身的能量去挣脱出来,寻找自由的地方。
但,这对于冥王来说,却是致命的打击。
为什么,全心全意的付出却换不回百分之一的回报?为什么,这样完全交付的爱意,却不能得到善待?为什么,就不能看到自己所付出的一片苦心。为什么,要这样对待我。
可能阴阳之间的转变,就在一念之间。眼看着自己的情谊没有收到相对等的回应,冥王决定,从此收起所有的善念,因为它太过于纯粹,一旦被伤害,便是支离破碎的打击,像是最为纯粹的水晶,用尽所有的力道将它毁灭,摔过的粉碎程度,是再也无法粘合起来的状态,因为就连缝补的根源都找不到,还谈何完好如初。
如果说,在冥王的心目当中,什么品质最为可贵的话,可能就是诚实了。
我接受你对我的伤害,也接受你承受不起这样沉重的爱意,但我无法接受的是,你告诉我的,都是假话。最受不了的,是你把我当成傻子的模样,就好像周边的所有人都是演员,配合着表演这一出戏,联合所有人告诉自己,这一切都是真的,甚至绘声绘色的描摹着未来的景象。当她好不容易让自己置身其中难以自拔的时候,却发现,一切都是量身定制的表演。
这对冥王来说,毫无疑问,是种侮辱。
眼下,渡对于冥王来说,并没有过多的意义,就算说他已经是一枚弃子也丝毫不过分。冥王早就已经将他从心目中的名单里剔除出去,根本不再需要他接下来的参与,毕竟于冥王而言,这世界没有谁是无可替代的。但冥王也不想去插手他现在正在做的事情,但她只是想看看,在这场伟大的爱人拯救计划当中,渡是怎样节节败退,如何遭受致命打击的。这时候的冥王,像极了每天守在电视机前看着别人生离死别的观众一般,情节越狗血,越能激发起她的兴趣,命运越波折,越能让她觉得有观看的快感。
陌离早已洞悉这一切,但却无话可说。
在冥界之内,并没有人会管冥王到底想要做什么,更准确的说是不敢管,也没有人敢去问这个问题。但,渡现在所面临的,是人类的事情,与冥界无关,冥王不应该有这样窥探的想法,甚至连一丝丝过界的想法都不能有。
冥王知道陌离的态度,但她并没有做出任何的解释,也没想做出任何的改变。
“有些事,我必须要做。”冥王依旧是这样,宛如蛇蝎美人。
“可以,但过界了。”
陌离能说的,也只有这么多了。
钟易家。
呲啦一声,易拉罐被打开的时候,大量的气体释放出来。
如果人也能像易拉罐一样,轻易的就能将自己的压力释放出来,那就好了。但很多时候,明明压力已经灌满了全身,也想要将他们一股脑的释放出来,让自己不要再承受着爆炸边缘的憋闷感,但往往,人们根本就找不到那个出口。
钟易坐回沙发里,让自己完完全全的陷在里面,好像这样的包裹感,比较容易让人有安全感,也不知道为什么。
可能是最近休息的实在太差,刚刚喝了几口,钟易便感受到脑袋微微的晕了起来。
“奇怪,今天是怎么回事。”钟易自己都觉得有些难以置信,明明昨天在医院还跟唐朝在一起喝了些酒,倒也没有像今天这样头昏脑胀。
想到这里,钟易忍不住想起昨天和唐朝在一起的对话,人总是这样,会在某一个瞬间,因为某一个微小的细节,就会想起一些本身没太容易记住的段落。
“有些事,必须要做。”
钟易甩了甩头,像是想要将这句话给甩出自己的思绪。但人们,又是怎么可能这样轻易的就控制住自己的情绪呢。
这样的天色,这样的头昏脑胀,又是想起了夏微风的一天,记得那一天,好像也是这样的天气呢。
夏微风表面上看起来温温柔柔,名字也听起来像是春风一般柔和,但一旦有什么事让她坚定起来,那刚强的性格,怕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这样一个瘦瘦小小的女生,却总是想要像个大哥大一般,罩着自己所在乎的人,哪怕自己已经是遍体鳞伤,都在所不惜。
曾经,夏微风与钟易在一起的时候,夏微风的父母是说什么都不肯同意的,毕竟在他们的传统观念当中,钟易的工作根本就不可能给自己的女儿一份稳定而又幸福的生活,这样不稳定的收入,这样漂泊的状态,无论如何他们都不可能放心交出自己的女儿。况且,在他们的认知当中,但凡是与演艺沾边的事业,统统都是花心且不靠谱的人,不管当下说的多好听,终有一日都会因为身边的莺莺燕燕而辜负枕边人。夏父夏母以过来人的身份,强行要求夏微风与钟易分手,否则的话,便不允许她再进家门。
原本,钟易都已经有了一些动摇,倒也不是因为情感不坚定,只是不希望夏微风在父母和自己当中为难,因为这样的结果,并不是他希望看到的,毕竟,爱一个人,就是要看着她幸福快乐。宁可由他来主动退出,他也不希望夏微风面对痛苦的选择,因此而备受煎熬。
然而,夏微风后来做出的举动,却让钟易终生难忘。
为了向父母证明钟易是可靠之人,是与其他娱乐圈的人所不同的,她不惜一个人离家,坚定的与父母分离开来,只为了向他们证明,自己的选择是对的,根本不是他们想象当中的样子,如果自己不能过出幸福的模样,便不再回家。
看着夏微风这份决心,钟易在心中暗自发誓,一定不会让这个脆弱的女孩受到半点伤害,为了自己,她已经做出如此决绝的赌注,若是自己此生辜负了她,那便是最令人失望的。与此同时,钟易肩膀上的担子也沉重了起来,他只能倾其所有的对夏微风好,不管工作再忙,都不可能将夏微风一个人留在家里,不管大事小情,都要让夏微风知道,哪怕是出门应酬,都会提早些回家,只为了能够让她有十足的安全感,不会因为这样的事情而一个人在家胡思乱想。
能够让一个女孩为了自己而放弃自己的家人,这份感情,钟易没齿难忘。
渐渐地,夏微风的父母比较起从前,也对钟易逐渐改变了一些印象,但始终保持着戒备的态度,毕竟在他们的心中,没有自己女儿的幸福与平安更重要的事了。
但是,夏微风却就这样的,被自己给弄丢了。
曾经的那段日子,钟易甚至都不敢闭上双眼,只能整宿整宿的盯着天花板,仿佛只有这样,才能不让自己的眼前再次出现夏微风父母悲痛欲绝的神情,仿佛只有这样,自己的罪恶感才能减轻一些。
如今,他这样拼命的写歌,让唐朝这样着急的助推,也不过是想要多赚些钱,尽可能的补偿夏微风的父母一些。
可是这区区几千万,又能够补偿些什么呢?让夏微风的父母认为自己女儿的命就值这些钱吗?让他们后半生用女儿的命换来的钱来度日吗?太残忍了,想到这里,钟易又喝下一大口的酒,他有些迷茫,更多的是不知所措,不知道怎么做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好像这件事,根本就没有办法偿还。
但一条命,用什么才能换?用自己的命吗?
不对,根本就赔不起。
夏微风是那样善良,那样不顾一切,那样坚定的选择了自己,但到头来,自己又给出了一些什么样的交代呢?让夏微风的父母高兴过一日吗?都没有。
夏微风,什么都比不了。
此时,夏微风和渡盘着腿坐在钟易的对面,不难看出,他的情绪好像已经跌倒了谷底,但又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夏微风很是担心。
“渡,能不能,读取一下钟易的记忆?”夏微风小心翼翼的问道。
渡点了点头,很快,他们读取到了钟易与唐朝对话时的画面,渡用异能同步给夏微风看,但是来来回回看了好多遍,就是看不出问题究竟出现在什么地方。
“阿易,你到底怎么了?”夏微风担心的问道,她最怕钟易这样发呆的样子了,她甚至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法去帮助他。
可是,此时的钟易,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听不到。
可能这就是相爱的两个人之间,所面对的最痛苦的事情吧,我想要替你分担,但却无计可施,只希望自己能够替你承受这些。
江家。
江窝在沙发里,这个角度看上去,颈椎都快要给他折断的样子。
江看着远方,楞楞地发着呆,但实际上,他一直在思考噬魂君的问题。虽然一直都没有跟任何人表达过,但他总是感觉有说不上来的奇怪感觉,他一时半会也想不出究竟是哪里的问题,但直觉却告诉他,似乎要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
“江,你来一下。”
就在江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耳边忽然响起了韩晴之的声音,这突如其来的传唤,把江给吓了一跳,有些措手不及。
很快,江便出现在韩晴之家的客厅,环顾四周,什么都没发生,相反,韩晴之正盘着腿,悠哉悠哉的追着剧。
“怎么了?”江皱起眉头,盯着韩晴之。
“噢,没什么事,就是……”
说着,韩晴之举起一大罐橙汁,递到江的手上。
“这是什么意思?”江疑惑,不知道韩晴之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当然是打不开,所以才叫你过来帮忙啊。”韩晴之理直气壮的说道,像是在说什么了不起的事情。
此时,江的脸上画满了黑线。
“这是男朋友必须做的事情。”韩晴之义正言辞。
橙汁拧开,江毫不客气的扔回给韩晴之,随即转身消失。
韩晴之坐在原地,露出得逞的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