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芷曼知道,当司马昱承一点点在她面前暴露他对她的在意时,她也在一点点接受他,陷进了那双在她面前融化开的眼睛里出不来。
这绝不是无聊时的玩笑,排除寂寞的游戏,这或许就是那个姐妹所说的,为了一个人而投入,甘愿陪上一生走在一起。
“你的好姐妹?”司马昱承眼睛微眯,转念道,“不必打什么比方,你就是你,若是本王负你,任你千刀万剐。”
苏芷曼明白,自己一时脱口而出的“事实”,在司马昱承眼里却是她的一个“比方”而已。
无所谓,意思表达的一样就行,至于她自己的事……看情况说吧。
“千刀万剐,我也得有那个本事。”苏芷曼道。
这其实是无法意料的未知,赌的是她对一个人的信任。
“那可就由不得本王了。”司马昱承唇角勾起,伸手在苏芷曼的脸上捏了捏。
“殿下!”苏芷曼一头黑线。
这冷冰冰的家伙怎么也会做出这种小儿科的举动?将她当宠物揉捏吗?
“先办要事。”司马昱承若无其事的别过脸,看向已经空无一人的苏家坟地。
“那棺材里是什么?”苏芷曼问。
这么偷偷的把棺材埋进苏家的祖坟,肯定不会是丢失的苏二夫人尸骨,但是她走后,苏清河那边发生的事又不知道。
“刨出来看看就知道了。”司马昱承一本正经的道。
“怎么刨?”苏芷曼清楚,问题的关键就是下手的人。
如果这棺材里藏了什么赃物,被有心人挖掘出来,太尉府可是百口难辩。
这是一个圈套,可是他们要是从中破坏就没办法抓到下套的人。
可要是不破坏,便是正中阴谋。
所以他们要把握好一个度。
“你说,最近我们盯谁盯的最紧?”司马昱承问。
“有目标的人也就数如意赌坊以及与其明显相关的靖安侯府。”苏芷曼道。
之前就说过先从如梦弟弟与如意赌坊两条线下手,现在如意赌坊里的陈虎顶了贩卖男童的罪名,那么问题就还是出自如意赌坊。
可苏芷曼明明是指证靖安侯府与如意赌坊相关的证人,但是因为当时的情况特殊,她若露面只能让事情变得更糟,只能暂时压下,从其他方面寻找新的证据。
不过靖安侯府的人也很小心,最近表现的还挺老实。
“如果是你,与自己相关的一条线被人盯得死死的,会怎么做?”司马昱承又问。
“当然是除掉,将那条线切断。”苏芷曼毫不犹豫的回道。
但是,紧接着她好像豁然一亮,“难道这个圈套最大的目标是靖安侯府?”
由于她的“撮合”,苏清河跟靖安侯最近可是走的近了几分,借太尉府下葬动点什么手脚,将他们的眼中钉除去……
可这么一来,太尉府不是也要跟着受牵连,担下与靖安侯府勾结的罪名?
好歹那是她家,是她住的地方。
“他是存心要把靖安侯府送给本王。”司马昱承的眸底生寒。
他是将要摸到一个解决靖安侯府的机会,可是这个机会却是隐藏更深的人特意为他布置的,就像是所有人的举动都被一条主线牵着鼻子走。
苏芷曼跟着想通之后,心底也是一凛。
“如果这样,就算将靖安侯府的人全部治罪,怕是也得不到更重要的线索。”苏芷曼道。
“他”既然敢把靖安侯推出来,目的就还是斩断他们之间的联系,便一定存了后招。
“他”怕靖安侯府扛不住,被司马昱承盯出了问题,所以不惜将其毁掉,也是在嚣张的向司马昱承示威。
明明知道“他”的存在,却偏偏抓不到通往他面前的那条线。
“我必须要走到他的身边。”苏芷曼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断。
“不要去。”司马昱承的手紧紧扣住苏芷曼的腰。
那个人太狡猾,也太狠,能将靖安侯府这样大的背景都毁掉,说明他拥有的底牌更大。
他不能让苏芷曼去冒险。
虽然当知道她的“心意”时,他更加欣赏她,可是欣赏不能等同于爱,当萌生了“爱意”,再多的欣赏只要与危险挂钩,他便不舍。
更怕失去。
“我会小心。”苏芷曼注视着司马昱承的眼睛,“只要殿下能克制自己,我便不会有事。如果我不上钩,对殿下也不利。”
如果她不顺着“他”的意思走,不知道“他”还会围绕司马昱承设计出什么样的阴谋以图说服她。
“他”不累,她都嫌累。
“殿下不如替我想想,怎么让太尉府从中脱身吧。”苏芷曼道。
“苏清河已经知道棺材出了问题,必然会上报,便等于走出了脱身的一步,这一定超出了他的计划,而他们继续埋棺,说明他们最大的目标针对靖安侯府的计划没有变。”司马昱承道,“我想,靖安侯府那边的人肯定会提前‘动手’。”
“殿下,送我回去。”苏芷曼握住司马昱承的手臂,一脸坚定的看着他。
面对这双无比坚定的目光,司马昱承知道自己是劝阻不了她的。
司马昱承从腰间摘下一个小玉坠,挂在苏芷曼的脖子上,替她塞进领口里,“如果遇到危险,就将这个玉坠重重的摔在地上。”
苏芷曼点点头,她明白这是箫王府的人传信的讯号。
衣衫飘飘,司马昱承带起苏芷曼,展开轻功,返回到之前他们碰面的地方。
“朝城里走!”司马昱承交代了一句,就迅速闪走。
之前骑得那匹马不知道跑哪儿了,苏芷曼只得一步一个脚印朝前走。
可是不一会儿,就听见马蹄子哒哒的奔跑来。
苏芷曼放眼望去,只见一个身着白色孝服,头上也扣着白帽,身形与她很相似的人骑马向她奔来,在距离她十几米的地方腾空跃起,跳进了一旁的树林。
马继续前奔,被苏芷曼截下,正是之前她骑的那一匹。
原来是司马昱承让人顶替她在外面溜圈儿,难怪他肯定的说不会有人跟上她,就算有人也被这个假冒她的人引走了。
苏芷曼翻身上马,慢悠悠的策马走着。
“二小姐!”太尉府的人满头大汗的寻上来,“老爷说,没什么发现的话就先回太尉府,不要在外面转了。”
显然,好半天没有苏芷曼的消息,让苏清河很担心。
当然这个担心不是关于她的人身安危,而是他自己与太尉府。
“那口棺材怎么回事?”苏芷曼问。
“小的不知道里面是什么,打开之后老爷就让人闭合,远准备说抬进宫,却半路被人给截了。老爷情急之下已经先一步回城去府衙。”
苏芷曼见从这个传信的人嘴里问不出什么,便跟着策马向城里奔去。
到了府衙,才知道苏清河刚刚离开,与府尹大人一起进宫了。
苏芷曼调头回到太尉府,乔佩蓉母女的马车刚好停在府外。
原来的马被苏芷曼给骑走了,她们一路颠簸回了城门才又雇到一匹马,三个人合并在一个马车里赶回来。
“哟,这一看就是带着大功回来了啊!”乔佩蓉一下马车,看见苏芷曼便道。
“什么功?二娘的话我怎么听不懂?”苏芷曼淡淡扫了眼旁边的路人。
苏家送葬队伍在不合的时间里回来,一看就是发生了什么事。
情况还不知道怎样,乔佩蓉便这么大嚷,是生怕人不知道么?
丢下一句话,苏芷曼便抬步踏上门阶,先进了太尉府的门。
乔佩蓉只记得想要训斥苏芷曼,被她这么一反问,清醒了一些,甩下后面的苏芩曼与苏如曼跟着追进门。
现在的太尉府,大多数的人都送葬去了,只留下小部分守家的。
“二娘,棺材里是什么?”
走在前面的苏芷曼突然回身。
“不管是什么,跟你没有一文钱关系!”
提到那棺材里的东西,乔佩蓉就心痒痒。
“是价值连城的东西?”
一听乔佩蓉提到了钱,苏芷曼就跟着想到了。
“对,是好多珠宝,全部是极品货色。一座太尉府都抵不过,是不是很眼馋?”乔佩蓉见苏芷曼猜到了,也就不隐瞒。
反正东西也得不到,不能只让她一个人心里不舒坦。
“任二娘说的天花乱坠我也无所谓,反正是不是极品我也没亲眼看到,二娘的眼馋也只有你自己去体会了。”苏芷曼不痛不痒的把话还回去。
然后,扯下身上的孝服,又朝大门外走。
“你要去哪儿?”乔佩蓉横眉问。
“反正没什么事,出去转转。”苏芷曼头也不回。
出了太尉府,骑上马,直接奔到了厉王府。
这应该是她第三次来到这里,却是第一次主动上门。
也许是厉王府的人跟厉王一样客气,还是提前得了厉王的交代,苏芷曼没有被为难,很容易就进了那扇府门。
“这个苏芷曼,什么时候又跟厉王搞在一起?置二哥于何处!”
不远处,谢家三姐妹正好路过,看到苏芷曼进了厉王府,谢颖玉怒色中夹带着几分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