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昱承抱着苏芷曼冲进御医所在的营帐。
这一幕,惊动了所有正在休息的人,最先反应的是谢瑾泫,在看到司马昱承怀抱的人的那一刻便跟着一起朝御医所在赶去。
刚刚复原的腿走的急了还会不适,忍着钻痛,也不顾阻拦,谢瑾泫跟着一起冲进了营帐。
随行而来的是张太医,就是当初被皇后叫到凤阳宫的那一个。
张太医见是苏芷曼,先是微怔,不及多想,赶忙帮助苏芷曼查看,先是隔着衣衫为苏芷曼检查骨头。
“殿下放心,骨头无碍。”
听了张太医的话,谢瑾泫松了口气,看了眼被司马昱承挡住了大半的苏芷曼,默默的转身出了帐篷。
迎面西门彻赶回来。
昏迷的司马铮被送往另一个帐中,那个中年人则被人押在场地中,不急不躁的等在那里。
“熹王,出了什么事?”谢瑾泫将西门彻拦住。
“我也不知道,我们赶下去的时候,苏芷曼与四皇兄就都晕倒在地,只有那个人在苏芷曼身边。”司马彻说着,指指那个中年人。
“是他动的手?”谢瑾泫望过去。
“也不太像。”司马彻见谢瑾泫是从帐中出来的,急切的询问,“苏芷曼怎么样?有没有伤着?”
“张太医说没有伤了骨头。”谢瑾泫道。
“那就好,那就好。”司马彻松了口气。
谢瑾泫朝那个中年人走过去。
皇上得到消息也从帐中出来,“是谁伤了厉王?”
“皇上,就是那个人,箫王殿下一起带回来的!”兵卫向皇上指认。
皇帝可不是谢瑾泫,站在原地没有动,只是朝那个中年人看过去。
见到皇上,似乎还无动于衷?
中年人也并非完全没有动,只不过在皇上看来,他见到自己的反应太过平淡。
中年人不急不慢的朝皇上走来,站定之后,整好披风,以免山上的寒风吹进脖子里,然后才双手抱拳,向皇上躬身行礼,“草民参见皇上!”
只是躬身弯腰,并未像普通百姓见了皇上那般直接行大跪之礼。
然后,不等皇上说平身,这人就又自顾站直,半低垂下头。
虽然动作上有条不紊恭恭敬敬,但是参礼的规格绝对没有达到一个对天子该有的态度。
“你是什么人?”皇上问。
碍于这人表现出的不同寻常的底气,皇上没有计较此人的不敬。
“一介草民而已。”中年人不急不慢的回答。
“草民?不知道今日朕在云山狩猎,四处清空吗?”皇上问。
这人稳重的性子,看来不太像是个行凶的人,当然也不像是个普通的“草民”。
“回皇上,草民两天前就入山,原本以为能够提前离去,结果迷了路,转了很久才到了下面的山谷,并非刻意私闯猎场,惊扰圣驾。”中年人再次拱手,行了个浅礼。
“你入山做什么?”皇上盯着这个中年人。
打猎的?看这病怏怏的样子,还裹着昂贵的裘毛披风,身上没有弓箭之类,也不像。
“草民是进山采药的。”那人说着,从袖中抽出指头粗细的草苗,“就是这种秋草,利于草民养病,只不过药店里都没有新鲜的,草民便自行入山采摘,不过云山中产量稀少,两天下来就采到这么一点儿。”
皇上让人将那点药草拿给张太医,然后继续问,“厉王与苏芷曼是怎么被伤到的?”
尤其是他的儿子厉王,功夫不差,绝非寻常人能够中伤。
因为此人太过神秘,不知底细,皇上也没有一口就咬定他是凶手,而是试探性的询问。
“那个女人是被厉王踩伤,厉王……原来那人是厉王。”中年人唇角微微弯起,眸色却显出几许凌然,“他是被草民打晕的。”
众人皆怔。
没料到此人倒是爽快,亲口承认了行凶一事。
中年人知道自己的话产生的影响,紧接着又道,“不知何故,厉王正在对那个女人下杀手,草民正好路过,怕犯了人命,便从厉王手下躲过那女人一命,草民知道时间紧急拖延不得,出手果断干脆了一些,将厉王击晕之后打算抢救那个女人,就在那时众人赶到。”
“你是说厉王想要谋杀苏芷曼?”皇上的目光沉下来。
这话他可不信。
众人也不信。
“草民看到的情形是这样的,也许是那个女人激怒了厉王,但是草民认为不论何故,都不应该杀人。”中年人道,“草民没想到那个流露出浓浓杀意的人会是厉王殿下,现在也很诧异。”
“此时一定另有隐情,等厉王跟苏芷曼醒来之后询问清楚。”旁边的一个大臣道。
谢瑾泫注视着中年人,若有所思。
“草民也希望二人醒来把话说清楚,否则……”中年人摊摊手,“草民这见义勇为怕是要成了行凶未遂了。”
“不用等二人醒来,本王可以给出判断。”司马昱承从帐中走出来,“对曼儿下手的就是厉王叔,在曼儿的身上留有厉王叔的手印与脚印,正符合抓人与踹人留下的痕迹。”
说着,司马昱承将苏芷曼的外衫打开,出示给皇上,指着衣领的位置,“大家可以看清楚,皇爷爷您也是明眼人,不会认不出这个手法就是司马家惯用的擒拿手,可以看出当时出手人的力道很大,都把衣衫抓破了,否则也不会留下这个印记。”
“还有这里,曼儿后背的位置。”司马昱承指着另一个脚印,口中说着,心里却冰冷一片。这个位置可是致命的要害,如果司马铮出手果断,苏芷曼的命早就没了。
司马昱承又指指肋骨处的脚印,“这几个脚印与厉王叔的脚印完全吻合,当时与曼儿在一起的出了这个人就只剩下厉王叔,能够形成这种准确而吃力的脚印,绝对不是有人胁迫昏迷的厉王叔能够伪造成的。”
“你……你这是已经查了厉王?”皇上只觉得胸内升起一股闷气。
“曼儿受此重伤,我不可能不马上彻查。”司马昱承一招手,身后一个兵卫将一双鞋子放在皇上跟前,正是司马铮所穿的那一双。
“对所有人,所有疑点,本王都一视同仁。”
“厉王怎么会想要杀苏芷曼?他们怎么会下了山沟进了谷里?这些都是疑问!”皇上龙颜怒起,“你也不要一心偏向着苏芷曼,这件事从头到尾都要仔仔细细查清楚!”
众人一听皇上的意思,明显还是认为问题出在苏芷曼身上。皇上怎么可能认为自己儿子犯了错?
“皇上。”张太医小心上前,将那点草药呈给皇上,“这是一种可以缓解哮喘的药。”
“哮喘?”皇上向中年人看去,“你有哮喘病?”
中年人点点头。
张太医受皇上示意,朝中年人走去,帮他验脉,“回皇上,没错。”
“你有病在身还能打晕厉王?”皇上双目炯炯有刺。
“草民为了强身健体,自幼习武,若非身体不适,自认也不错。”中年人的话一点都不谦虚。
“你到底是什么人?”皇上的声音陡然转厉。
他一忍再忍,总也是忍不住属于天子的威严。
“回皇上,瑾泫知道。”谢瑾泫从人群中走出,向皇上行礼之后面朝中年男人,“这位先生,如果我没识错,阁下就是名扬天下的聚义庄的庄主凤飞鹤吧?”
凤飞鹤?
聚义庄,是江湖第一大庄,以结义闻名,为江湖人信赖的公道之所,正义所在。
因为聚义庄的存在,帮大夏国朝廷维系江湖上的稳定出了不少力,当然朝廷也不好得罪聚义庄。
聚义庄既然能够帮助朝廷安抚江湖各派,自然也可以一声令下,让江湖各派掉准矛头全部指向大夏国的朝廷!
所以聚义庄是一个令大夏国皇帝依赖又避忌的存在。
“据说聚义庄庄主自幼多病,常年备药,但是又习练一身绝顶武功,天下无几人能及。出门在外犹如常人,行踪不定。又听闻陵安城里修建一处聚义堂,就是为庄主备用。今日见阁下如此风貌,非凤飞鹤庄主莫属。”谢瑾泫道。
难怪此人在皇上跟前,行礼数,又不及他人周到,见圣颜全然无惧,风轻云淡。
原来是这样的一大号人物。
“原来阁下就是凤飞鹤。”司马昱承跟着冷冰冰的说了一句。
“正是。”凤飞鹤点头,不经意的抬眼,正与司马昱承的寒眸相碰。
他这个身份,司马昱承早就想到了,只是他自己不点破罢了。
江湖传言名号那么响,身份那么尊贵,又那么能干,也不过尔尔。
这么巧就救了苏芷曼?
鬼才信!
“原来是凤庄主。”皇上道,“凤庄主的话,朕是相信的,看来真是厉王与苏芷曼起了冲突,这件事朕必定会彻查清楚。”
“查案的事由皇上做主。”凤飞鹤又朝皇上微颔首表示应有的恭敬之意,“我也只是将看到的亲眼说出来。”
“厉王叔也是经常游历四方,难道未曾到过聚义庄,与凤庄主不认识?”司马昱承随口一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