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二夫人的棺材找到了,被放在一个棺材铺里,做棺材的老板卖棺材的时候发现这口棺材被人钉死了,名徒弟撬开发现了苏二夫人的尸骨,当时就把棺材店的老板与徒弟们吓傻了。
好在府衙的人与苏清河都明白,没有难为棺材店。
出了这样的事,苏二夫人没有再被抬回太尉府,而是直接从棺材店送到了苏家祖坟,也没什么送葬的,找了几个家丁刨了个坟坑就埋了。
每个人下葬的位置其实都是合着一定的规矩,苏二夫人安葬的位置正是白天有人埋棺材的地方,刨土的家丁都觉察到土地松动被人刨过,并且报给了苏清河。
苏清河只想赶快将苏二夫人给埋了,剩下的事……只能以后再查。
拖着疲惫的身子,苏清河在后半夜才回到太尉府,没管府上的人是不是都睡了,就让人去把苏芷曼叫来。
听说是苏清河叫,苏芷曼也没推辞,套上外衫就来到苏清河的书房。
苏清河疲惫的靠在椅子上,指了指侧面的座位,“坐。”
苏芷曼也不客气,故意打了个哈欠,走到椅子前坐下。
苏清河看了眼苏芷曼,“今天的事你可有什么看法?”
苏芷曼已经猜到苏清河是找她答疑的,但是这么直截了当的问倒是出乎意料。
这种口气完全是将她当成了幕僚。
“爹询问过其他的先生吗?”苏芷曼问。
“没有。”苏清河道。他一回来首先想到的竟是苏芷曼,不知道什么时候,他开始如此信任这个女儿。
也许是今日苏芷曼眼光敏锐的及时发现问题,又帮了他一回的缘故吧。
“靖安侯的长子刘子贺被人杀了,爹知道吗?”苏芷曼问。
冲着这点“信任”,她就跟着苏清河探讨探讨好了。
“靖安侯跑到皇上跟前哭的时候,我也在。”苏清河说着疑惑的看向苏芷曼,“这跟我们府上的事有关?”
“靖安侯啊……应该是因祸得福。”苏芷曼道。
“因祸得福?”苏清河更是不解,这个女儿说话怎么越来越深奥,“儿子死了,怎能说是福?”
“爹,你先告诉我,那口棺材里到底是什么?”苏芷曼直直的注视着苏清河。
想要询问她的意见,就绝不可以有半点隐瞒。
“一批罕见的珠宝。”苏清河说着,从袖口里掏出个纸包。
纸是送二夫人下葬用的黄纸。
打开纸包,一枚玉石亮在苏芷曼跟前。
苏芷曼起身,大步走近苏清河,从苏清河手中接过玉石,“这是……南疆红浦玉?”
虽然她对玉不太了解,可是手上已经有两颗玉石,直观感觉与这颗还未加工的玉石是一样的。
听苏芷曼说出玉石的来源,苏清河再次意外,这个女儿之前在太尉府不成器,突然间好像是什么都懂。
难道她之前真是韬光养晦了?
她的聪明还是随了她的娘,当然这才够是他的女儿。
“是,红浦玉产量稀少,国宝级珍品,尤其是这样没有加工的半原料更是罕有。”苏清河道,“这是我从那口棺材里拿到的,没有出示给任何人。”
但是,却没有犹豫的给苏芷曼看。
苏芷曼了然,苏清河还是够狡猾,看起来不敢多碰那口棺材,实际上趁机抓住了这点线索。
“果然是一脉相承。”苏芷曼将玉石还给苏清河。
“什么意思?”苏清河将玉石小心的包好收起来。
恐怕他的人生当中只有这一次收藏起一块珍品不是为了财。
“爹在埋葬三娘的时候可遇到什么问题?”苏芷曼继续问。
苏清河皱皱眉,这个女儿好像成了神仙了。
“如果我猜的没错,是刨开的土吧,那土一定被人刨过,是松的,但是里面应该什么也没有。”苏芷曼道。
她知道苏清河现在看着自己其实两眼放光,索性就继续“料事如神”的料一番。
“没错。”苏清河神情严肃起来。
注视着苏芷曼,好像是那个女人附体一般,太聪明了。
当初,皇上赐婚,他不得不迎娶是一个原因,另则,他也希望借“她”的聪明帮助自己的仕途,可是她……根本就不把他放在眼里!
若不是他趁酒与她圆房,估计他们之间永远不会有个孩子。
“这就是了。”苏芷曼点点头,“整件事最主要的还是针对靖安侯府,如果不是刘子贺正好死了,最先找到的一定不是三娘的棺材,而是被刨开的苏家祖坟!”
“你是说被半路抢走的棺材又被埋回了苏家祖坟?”苏清河惊起一身冷汗。
“爹也不必害怕,从我们发现棺材掉包时起,就算太尉府有牵连,也牵连不进关键的地方,只要照事实跟皇上解释清就可以了。而靖安侯府不同,到时候人赃俱获,百口莫辩。不过现在刘子贺被杀了,要是再被‘人赃俱获’,他大喊冤枉也会得不少同情分。”苏芷曼走回椅子前,坐下。
看起来,她是被苏清河半夜叫起来谈论问题,其实她一早就将各种连线捋清了。
她可不是什么神探,只是具有一定的分析能力。
“为什么是针对靖安侯?”苏清河不解。
他需要弄明白靖安侯府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而自己则需要规避。
“红浦玉。”苏芷曼道。
“红浦玉?”苏清河不由得按了按自己的袖口。
“爹。”苏芷曼再次起身,走到苏清河跟前,压低声音,“你还记得我曾被人关进靖安侯府别苑的密室里吧?”
“那不是假冒葵花令的人做的?案子不是已经结了?”苏清河心底又起了一个激灵。
“结是结了,可是我被关的时候听到了刘子贺的话。”苏芷曼神秘一笑,“靖安侯府的背后有人,而且他们跟如意赌坊有关,好像说的是惧怕在云香楼查案的箫王查到如意赌坊的事。”
“哦?”苏清河老谋深思起来,“难道如意赌坊贩卖男童的事……”
“这我就不知道了。”苏芷曼适可而止,跟苏清河就说到这里。
“你当时怎么不说?”苏清河脸上显出几分不满。
若是换做从前,恐怕直接就发怒了。
明明已经发觉靖安侯府的问题,还要他冒充在山里救了“她”,去“讨好”靖安侯,这不是要把他往火坑里推?难怪这次会对太尉府动手脚!
“当时那么一闹,我吓傻了,一时没想起来,后来想起来,那件事已经过去。”苏芷曼无辜的道。
“忘了?”苏清河可不信。
凭她此时如此聪明,怎么会被吓的忘了?他可是记得当时她是如何跑进他的马车,说服他串供的。一条那么重要的线索,能说忘就忘了?
苏芷曼见苏清河不高兴,轻轻一笑。
不管怎么说,苏清河不是笨的。
“爹,你想啊,那种情况下我说的话谁信?口说无凭,靖安侯完全反咬我一口,到时候连累上太尉府,说我是受了某人挑唆就不好了。倒不如转而挺险,反其道而行。”苏芷曼正色,苦口婆心道,“你瞧,我不是一直都打心里保着咱们太尉府?若不是太尉府与爹,还不容易引出今日的事,到时候靖安侯府被挖出来,爹也是立了功的。”
苏清河的脸色缓和下来,“你可能料到是谁针对靖安侯府?那棺材里的东西来历可不同寻常。”
“这我就不知道了。那批东西应该是先皇时的那桩悬案的赃物吧?看起来牵连甚广呢。”苏芷曼道。
“这你也知道?”苏清河不得不去多想面前的女儿在整个案子里的位置。
“嗯,之前箫王在太尉府的时候,我从他手头的卷宗中无意看到过简单的记载。”苏芷曼道。
跟司马昱承一起查案的事她自然不会跟苏清河多说,只要他知道自己牵连进去的这小部分就够了。
“那批东西重见天下,这是又要生乱了。”苏清河抵靠在椅背上,微仰着头,望向斜上方。
桌上的烛光跳跃,在他的下巴胡须上忽闪。
“不过就是一批库宝而已,如今国库早已充盈,寻回来必然好,寻不回来也没什么关系吧?”苏芷曼总算不再做料事如神的神仙,开始表示种种不知道。
“那是一批无法见天日的库宝,见不得天日也就没有价值,甚至是祸患。当年案发之后,各职都追查的很紧,众人都料定那批库宝不会运出陵安城,可是在城里又偏偏遍寻不到。如今沉寂了几十年,终于有了那批库宝的下落,而且是从城中借送葬棺材运到了城外的苏家祖坟,这件事跟谁有关,谁便最有可能是当年的窃贼,而那批库宝的分量足以诛灭九族。”苏清河道。
一边说着,便跟着又生了虚汗,幸好发现的早。
“真够狠!”苏芷曼不由得道。
一个刘子贺何止救的是一个靖安侯府,但是靖安侯府躲过了这一劫,还能躲过下一劫吗?还会有人对靖安侯府下手吗?
她一直认为碎玉的来历跟靖安侯府不是一条线,也是一个网里的,可是现在靖安侯府也成了“碎玉”要铲除的目标。难道这张网被什么给撕裂了一个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