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芷曼？我得好好的查一下这个神奇的女人。”二少爷玩味道，“当初那些连环案不过是随手一选罢了，竟然选中了一把埋在泥里遮掩了光泽的剑？”
“二少爷，如今走到这一步，接下来怎么走？”靖安侯问。
“怎么？后悔了？当初答应与本少爷通力合作的侯爷哪儿去了？”二少爷讥讽。
靖安侯暗中紧握拳头，咬齿不语。
谁都向往更高的权力，可是在向上攀的每一步，自己能否都完全承受得住？
“不要忘了当初我说过的话，跟我合作是没有后悔二字的。”二少爷冷冷的道。
或者一路走到黑，或者……死！
锦阳宫，皇上彻夜未眠。
从昨日的云山狩猎，到夜里惊问司马铮出事，皇上就像坐了趟过山车，到了天亮还晕晕乎乎。
“你，你说！”皇上拍着龙案，指着跪在下面大半夜的司马铮。
“儿臣无话可说。”司马铮道。
凤飞鹤让他顶罪，他顶了。
凤飞鹤要惩罚他，他受罚。现在他什么也没有了，成了陵安城里一系列阴谋的主使。平日里身为皇子，经常游历，距离朝廷最远的厉王竟然心机比谁都大，隐藏的比谁都深，皇上都看走了眼，这是令皇上最不能接受的。
“厉王，你太令皇上与本宫失望了。”皇后守在皇上一边，跟着叹息。
司马铮不是她的亲生，看在他从前的威望上，出了这么大的事，自然会装腔作势的哀叹一番。
“你这是承认了一切都是你做的？”皇上问。
马上就要早朝，他得拿出一个处理办法，如果司马铮咬口不认，也能硬拖下去。总不会有人逼着他画押。
司马铮抬起头，“事已至此，即使父皇想保儿臣的命，就敢留下儿臣这条根吗？”
皇上最多疑，眼里留不得沙子，别说他现在被逮了个正着，拿住了死证，就算平日皇上若是听到点什么草动，也不会容忍。
这件事如果换成是司马昱承，早就被丢入天牢等着处决了。
说到底，还是他平日的表现在皇上跟前多留了几分。
“你……好，很好！”皇上握着手中的茶盏。
一夜之间，他已经不知道砸了多少茶盏，在司马铮面前，遍地都是碎瓷片。
“皇上，”皇后伸手按住皇上，“时候不早，先歇一会儿吧，否则早朝上怕顶不住。”
司马昱承在王府里陪着苏芷曼小憩了一会儿，来到锦阳宫面圣。身为皇孙，又是当事人，理应比其他人进宫上朝的时间要早。
“你怎么现在才来？”皇上质问。
不是应该跟着司马铮一起进宫吗？
对这个亲手捕获了厉王的孙子，皇上言语间带出了责怪的味道。
司马昱承当做不觉，“回皇爷爷，昱承怕有遗漏，又各处仔细查证了一番，故而来迟。”
“查证结果呢？”皇上问。
司马昱承看了眼身边的司马铮，“厉王叔是受人胁迫的。”
“哦？”皇上好像松了口气，静听司马昱承下文。
“厉王叔。”司马昱承对司马铮道，“其实我一直不相信你会做出杀人谋逆之事，昨日在云山的时候，曼儿就觉得你的行为太过奇怪，紧接着夜里就还在出事，你究竟是受了什么难？是不是出外游历的时候招惹到什么人，不得已？你有什么忍辱负重说给我们，皇爷爷定会为你做主。”
本来，皇上还嫌隙司马昱承与司马铮叔侄之间互相残杀，司马铮有过，但他不希望司马昱承这个做侄子的揪住司马铮不放，他希望皇家子孙表面上是维持和平团结友爱的。
现在听了司马昱承言辞恳恳的询问，皇上对他的看法有了点好转，“昱承，你相信你皇叔是有不得已？”
“当然！”司马昱承果断道，“凭皇爷爷对厉王叔的了解，世人的看法，厉王叔断不应该做出出格的事，其中必有缘由。”
“铮儿，有什么话你跟朕说清楚，有什么为难朕会替你解决。你是朕的儿子，是厉王，怎可受人威胁！”
司马铮轻轻一笑，瞟了眼司马昱承，“箫王，你不用费心替我说话，我的密谋败露，任凭父皇处置！我杀苏芷曼没什么奇怪，就是为了谢颖慧。我这么多年刁然一身不肯娶亲，就是为了等谢颖慧长大。可惜她长大后也对我没有男女之情，而是钟情与你，她甚至放下身为女儿家的矜持在云山当着那么多人的面请旨赐婚。我不想看她伤心失望，以为除掉苏芷曼，就是铲除了你与她之间的羁绊。这件事全凭我自己的一份热情，我向皇上招认，没什么好隐瞒的。”
“至于杀玉箫，我原本以为趁着秋闱狩猎，陵安城与宫中都松懈，可以将她救走，毕竟她独自扛下一切，勇气可嘉，令我刮目，若是死了很可惜。谁知半途生变，被人又给劫了回去。我知道这件事动静太大，玉箫不会被简单的处死，如果再继续经历一番刑讯，她扛不住，便会招认，为了防止一切可能，我打算灭口，可惜……”
司马铮笑了笑，“可惜没想到会碰到箫王，箫王这些年在外养病，功夫也练得不错。”
“身为司马家子孙，应该练就一身武艺，厉王叔的功夫也很好，若不是我上去帮忙，厉王叔定能脱身。”司马昱承道，“如果当时我知道那刺客是厉王叔，断然不会当着众人的面猛追不舍，置我们司马皇家在人前落个难以定夺。”
所以说，箫王殿下不是真的故意跟厉王过不去，一切都是偶然，是意外，是厉王要自己撞上刀口寻死。
“说了这么多，你是一定要独自承担？”皇上暗吸一口气。
虽然他不会轻饶了司马铮，但毕竟父子情深，他也不想让当年大皇子的事重新上演，不想就这么要了司马铮的命，只要司马铮肯推出一个人来替他分担，皇上就可以有理由饶他不死。
皇上实在不希望自己的儿子这一回背叛的他这么狠，他需要一个理由去展现他的“宽恕”。
可是，司马铮是铁了心的不去领皇上这份情。
“父皇，儿臣实在交不出第二个人。如果可以……”司马铮看了眼司马昱承，“我是否能说是在替昱承承担责任？”
“只要所有人相信。”司马昱承道。
司马铮轻笑着摇摇头，再不说话。
“来人，先将厉王押送天牢。”皇上深吸了口气。
“皇爷爷，请准昱承送厉王叔一程。“司马昱承提请。
皇上点点头，算是准了。
“你不用追着我不放，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
通往天牢的路，司马铮就像是在散步，迈着悠闲的步伐。
没有知道他心底此时有多么晦暗。
他放弃了所有，只因为听从那一个人的话。
“值得么？凤飞鹤许了你什么好？还有什么能够比得上司马家给予你的？”司马昱承跟在司马铮身边，声音压的很低。
“凤飞鹤？跟他有什么关系？”司马铮道，“他许我的好？在云山你没有见到？是他为苏芷曼作证，硬将我推到了绝境。”
“没错，你是因为他做出这一切，步入绝境是你自己心甘情愿的，厉王叔，为什么？”司马昱承问。
“呵呵，箫王殿下也会打出感情牌？”司马铮笑道，“为什么？自然是为了你所说的那份心甘情愿。”
说着，司马铮加快了步伐，“怎么？你还想跟着我去天牢里审问么？”
“我许诺送你，便会亲自送你去天牢。”司马昱承抬步跟上。
与其说是相送，不如说是护送。有他盯着，若是有人暗中做事，他可以第一时间发觉。
二人一路再无言语，进了天牢，最深处，坚守力度最强的那一间牢房属于司马铮，之前太后寿宴一案，司马昱承也是被关押在这一间，玉箫也是被关在这里，现在这里的警戒又提高了好几倍。
“厉王叔，相信你用不了多久就会改变主意。”司马昱承站在铁栏外。
司马铮负手在牢里走了一圈。
大夏国，被下入天牢的因行凶被俘的要犯，都会强加灌输一种药，致使其失去内力。之前的玉箫就被用过药，司马昱承在府衙刺杀玉箫之后被抓住，也已经被用了药，现在他被关入牢中就是一个普通的人，不必担心他会凭自己的能力反抗生事。
所有警戒都是为了防止劫牢。
“不会的，没有什么可改变的。”司马铮淡淡的道。
司马昱承不再多费口舌，转身向牢外走。
“箫王。”司马铮突然叫住司马昱承。
司马昱承止步。
对着司马昱承的背影，司马铮缓缓的道，“你对凤飞鹤有偏见，他与你想象中相差很远，他担得起聚义庄的名号。”
“是不是在你眼里，他也担得起天下二字？”司马昱承留下一个问话，大步流星的走开。
司马铮望着司马昱承消失在暗中的身影，双目跟着晦暗下来。
天下？他也一定担得起！
而他自己，不论付出多少，都永远不可能与他肩并肩站在那引人瞩目的最高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