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的起由其实很简单。
玉箫原本是司马昱承的母妃也就是大皇子妃身边的侍婢,之前名叫莲心,但是真正的身份却是与太后同期入宫为妃的先帝宠妃的外甥女,是那位宠妃妹妹的女儿。
上一辈的恩怨无非是一场宫斗的戏码,那个宠妃死了,虽然最后判定是病逝,但是却被各种矛头指向了太后。加上后来那个宠妃的娘家被人害,玉箫在母亲的教诲下自小便认为是太后下的毒手,誓要报仇。
然后玉箫便故意混入大皇子身边做了侍婢,当时虽然太后发现玉箫与那位先皇宠妃样貌有几分相似,但并未多想,毕竟世上长的像的人有很多。何况太后也许真的是被冤枉的,身正不怕影子斜,也就不把玉箫的存在当回事。
然后,在太后身边就经常出现诡异所思的事。
那位宠妃偏爱牡丹,太后就经常莫名其妙的看到自己的身边出现牡丹花,起初正是牡丹盛开的季节,太后并没觉得怎样,以为是身边的宫女孝敬自己,专门采摘的,可是后来,牡丹凋谢,她还是能够看到各种牡丹。有绢制的,面捏的,还有画的,还有牡丹干花……
太后才觉得出了问题。
有人便说是那位宠妃回来向太后讨命了,于是,太后杀害先皇宠妃的传闻便又传开。
再后来一场大火,大皇子妃为战死沙场的大皇子殉葬。
宫中不少人都知道大皇子妃死前的一天在凤德宫跟太后在一起呆了很长的时间,所以后来有人说是太后逼迫大皇子妃殉葬的,虽然有人看见是大皇子妃亲自纵的火,可是逼死大皇子妃的人便也是凶手。
于是,不知怎么宫中就又生了谣言,说是那位宠妃要夺太后性命,太后拿大皇子妃的性命与自己做了交换,所以最后死的是大皇子妃,活下来的是她。
而且,在大皇子府的火案现场,灰烬中还留下了牡丹花的图案。
所以,有人称,那是牡丹魂索命。
因为大皇子妃的死不详,皇上下旨要遣散府上众人,而且其他的府上也不愿收留出自大皇子府上的人,玉箫失去进宫机会,便借太后主持大皇子妃葬礼的机会,以要替主子报仇的名义放手一搏,行刺太后,最终失败。
但是,就在玉箫被下入天牢的第二天,从天牢莫名失踪,从此下落不明,只在牢中墙上留下一朵血画的牡丹。
于是,便又有人说,玉箫是被牡丹魂救走的。
玉箫真正的身份也是在她行刺太后之后查出来的。
虽然,已经可知牡丹是玉箫故意利用陪伴大皇子妃进宫的机会,秘密动手,用来刺激太后的,可是玉箫杳无音讯变成了太后的一块心病,加上大皇子妃引火自焚也令太后心神难安,有段时间整日恍惚。
从此皇上下令不准再提旧事,也不准宫里栽种牡丹,避免一切有关牡丹的东西。
那段时间,失去双亲的司马昱承经常一个人呆在大皇子府的火案遗址,太后想接他到凤德宫也不肯,被太后认为是他对她有敌意。
后来太后终于将司马昱承接到身边,想要好好的安抚,亲自教养。
可是她养的鸟儿死了,池塘里的鱼也死了,最后查出都是被司马昱承害死的,而司马昱承的神态也越来越冷。
又有人说,这位小殿下心中聚满了仇恨,养在太后身边是祸患,建议送走。
后来,司马昱承就病了,据说有人听到他在病中迷迷糊糊的梦话,说要为母妃报仇。
太后渐渐的受不了他的存在,可是毕竟是自己的曾孙子,总不能弄死,加上司马昱承的身体一日不如一日,瘦弱的很,后来皇上便将司马昱承送到宫外养病去了。
“那些鸟啊,鱼啊,不会是你杀死的吧?”听完司马昱承的讲述后,苏芷曼问,“当年,你是真的病了?”
“本王若真要一心报仇,杀那些无辜做什么!”司马昱承冷哼,双眸沉如冰,“母妃刚刚去世,本王自然想多在大皇子府呆些时间陪伴母妃,这乃人之常情,与敌意有何关系?无非是有见不得本王好,偷偷摸摸乱嚼舌根!”
“那就是……明王?庆王?或者是柳皇后,杜贵妃的人做的?”苏芷曼道。
那么多人逼走一个孩子也是轻而易举的事。
别看箫王殿下如今拽的很,当年一夜之间成了无依无靠的孤儿,处境可想而知了。
所以说,当时的病也一定是有人动了手脚。
想到此,苏芷曼倒有几分同情面前这个一身冷傲之气的男子。
正所谓,纵使九尺男儿也有伤心落泪时。
“重要的是本王活着回来了!”
活着回来了!
多么沉重而艰难。
他的经历绝对不是只生一场重病的事,天高皇帝远,远离皇宫的司马昱承才更是到了层层险境之中,就是死了,也不过是一句箫王殿下病逝的官报而已。
“可是,太后还是怀疑你,当一眼看到玉箫就认定你与她走在一起,合谋害她。”苏芷曼道,“离宫之后,你一直在寻找玉箫也就是那个莲心的下落吧?”
否则,也不会知道她进宫,知道她以玉箫之名出现在太后寿宴上。
“是!”司马昱承就回答了一个字。
朝廷找不到的她,他一定找到。
利用了母妃的人,他不会放过!
“既然你早就盯上玉箫,就不知道她跟什么人来往?”苏芷曼又问。
“不知道。”箫王殿下也有些郁闷。
刚刚听司马昱承讲述了关于自己母妃的往事,苏芷曼知道他心情不好,也就没有再问,“没关系,总会查个水落石出的。”
“那是当然。”
苏芷曼原以为司马昱承无心在接口,谁知他又傲娇的补了一句。
其实,箫王殿下的心情也没她想象的差?
苏芷曼单手撑着桌面,托住自己的下巴,保持着听司马昱承讲述时的姿势,不过这时,她的注意力只在司马昱承的神情上。
反正还是那么冷冰冰的样子,似乎跟平常也没什么区别。
“殿下,带着面具不累吗?”
“你呢?”司马昱承侧过脸,盯着苏芷曼反问。
“我就是这个样子啊?”苏芷曼道。
“那其他人看到的苏二小姐呢?”司马昱承跟着低下头,与苏芷曼保持平行的角度,注视着这张干干净净的脸。
那眼睛是那般的灵动,长长的睫毛像是蝴蝶的翅膀,看着他忽闪忽闪。
经司马昱承提醒,苏芷曼才恍然想到她此时顶着的另一个身份。
差点忘了,那个“她”。
“可是,我在殿下面前是真实的。”苏芷曼道。
听了这话,司马昱承觉得自己刚刚讲述过往时升起的那股悲凉渐渐散了。
她在他的面前是真实的。
他愿意给她讲自己的过往,要知道,那是他多年未对人提及的事,就因为其中牵扯进自己的母妃。
他只将母妃埋在心底,不愿跟任何人谈论,可是今日说给了她,虽然其中关于母妃的事只是一言带过,少的多,可也是跟她去说了。
“你可以真实的活在每一个人的眼中,活在阳光之下。”司马昱承道。
那双冰眸不知不觉融化成水,如平镜似得湖面,映照着小小的影子。
“嗯……”苏芷曼故作若有所思,“那殿下呢?”
“本王……”
“没人跟殿下说过,殿下笑起来非常引人,能醉倒无数少女吧。”苏芷曼笑着截断司马昱承的犹豫。
俊冷的唇角跟着不由得一抽,笑意渐渐荡开,“没人敢跟本王如此说话。”
“总得有第一个吃螃蟹的人。”苏芷曼眨了眨眼。
“那你呢?是不是已经被本王的英姿迷倒?”
箫王殿下也会一本正经的谈论这个话题。
“切,怎么可能?本姑娘什么样的男人没见过?”
苏芷曼说的可是大实话,但在司马昱承耳中听来却又是一番意味。
“自吹自擂。”箫王殿下鼻子一哼,坐直了身。
墨在屋外道,“殿下。”
“进来。”
墨推门而入。
不待墨开口,苏芷曼就道,“墨大哥,你可瞧见了,你家主子又笑了,嘴角弯的能勾起一条鱼。”
墨抬眼看去,司马昱承唇角上挂着的笑意刚刚克制的收起,因为速度赶不及,还带着一丝笑过的余味。
“殿下,要不要让厨房准备晚膳?”
此时天已经渐黑,作为箫王殿下身边的贴身助理似得人物,这种琐事也是归墨管。
“嗯,准备吧。”司马昱承吩咐。
就在司马昱承与苏芷曼在箫王府准备共进晚餐的时候,隆安殿才散了朝。
身为皇帝,早就到内殿休息,留下一干众臣在隆安殿中坐着小板凳打盹儿,约摸着时间耗得也差不多才散朝。
相辅大人谢铭安一回到府上,在隆安殿耗了一下午都顾不得喝口水就被一家子人给围上来。
“爹,隆安殿议事怎么个结果?”谢颖玉最先开口问。
虽然问的不算详细,谢大人也知道自己的女儿是在替颖慧关心箫王的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