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司马铮跟她说过的话，苏芷曼还未来得及跟司马昱承细说，其他人更是不知就里。
“什么‘他’？”皇上问。
“父皇，您不相信儿臣吗？”司马铮淡淡的问，看不出因为苏芷曼提出一个“他”而有任何神情变化。
“本王也信曼儿，没有人会傻到拿自己的性命冒险。”司马昱承抢先皇上的回复，道。
“昱承。”司马铮轻轻的摇摇头。
皇上显然更信司马铮，“苏芷曼，如果你敢弄虚做谎，朕不仅不会饶你，太尉府也会受你连累！苏家所有人都要为你赔命！”
“有皇上的话，芷曼更不敢撒谎。芷曼要亲口询问厉王殿下，那个‘他’是谁？跟我又有什么关系！”
“可笑至极！”司马铮又是淡淡一声不屑。
“说起‘他’来，我倒是从厉王与苏二小姐的争执中听到过。”凤飞鹤抬眼，正好与司马铮对视，“人未近而音先传，我在冲过去救人时，先听到了厉王的声音。”
“你听到了什么？”司马铮眸色微闪，直直的看着凤飞鹤。
“我听到，厉王说要替‘她’除掉苏芷曼。”凤飞鹤注视着司马铮，一字字的道，“我以聚义庄的名誉地位以及我自己的人格担保，所言句句属实。”
“你……胡说！”司马铮对凤飞鹤，没有对苏芷曼那般的尖刻，盯着凤飞鹤，双目瞪的很大，好像很生气，又好像在隐忍着自己。
“朕对聚义庄是信任的，但是，或许是杂乱之下凤庄主听的有所偏差。”皇上肯定要向着自己的儿子，而且，他也不信这个生性最淡泊的儿子会做出这种疯狂的举动。
凤飞鹤淡然一笑，目光轻轻掠过司马昱承怀中的苏芷曼，定格一秒，又收回，向皇上颔首道，“如果皇上想要知道厉王殿下所指何人，聚义庄不辞效力，定会让皇上知道厉王殿下心系何人。”
“凤庄主！”司马铮沉声道。
凤飞鹤勾唇，“厉王殿下是怕了？”
这出戏，苏芷曼有点看不懂了。
她确信，这个凤飞鹤一定就是当初在厉王府附近摔下马车的那一个，也就是最可疑的破坏她寻找碎玉的那个人。刚才刹那见到，她以为凤飞鹤与司马铮是一伙的，可是听了他们来来回回几句话，感觉又不对呀。
细看之下，司马铮的唇绷的有点紧，两手搭在盘膝的腿上，指间似乎也在用力。
“本王不怕。”司马铮与凤飞鹤四目相对。
“皇上，我不该插手皇家之事，不过此是关系到被我救下的苏二小姐，又关系到我的证言，聚义庄不想给人落下个栽赃陷害的恶名，还请皇上授命。”凤飞鹤向皇上拱了拱手。
“厉王以为呢？”皇上转向司马铮。
这事情有点突然，他从未想过司马铮会藏着心事，但凤飞鹤的话又是那么的信誓旦旦。
这种时候，两个人之间谁要是退让，谁便输了，便承认了自己有错。
“那就请凤庄主效劳。”司马铮朝凤飞鹤象征性的拱了拱手。
司马铮的态度倒也让皇上满意，看起来不惧凤飞鹤的查证。
如果凤飞鹤真的“血口喷人”，皇上决定借这件事“教训”一下嚣张的聚义庄。如果真被凤飞鹤说中了……他也得重新看待这个最干净的儿子。
“就这么办吧，朕给聚义庄两天时间，请凤庄主查到那个‘他’。若是查不出……”
“聚义庄对朝廷退避三舍，再不敢罔顾自大。”凤飞鹤接口。
谈话到此结束，苏芷曼也没留下的必要，司马昱承要求带她回城休养，不再理会云山上的这些人。
“箫王殿下。”凤飞鹤借故追出来，叫住刚带着苏芷曼上马的司马昱承。
“凤庄主有事？”司马昱承对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凤飞鹤并无好感，虽然他站在苏芷曼的角度，帮着苏芷曼一起针对司马铮，而且还救了苏芷曼，可是这人的所有举止，都透着浓浓的怪异。
当司马昱承回头，对上凤飞鹤的眼，就感觉到相互间都在压抑着的敌意。
凤飞鹤的笑容越平和，压抑的敌意也就越强烈。
而司马昱承的敌意则是完全表现在那张冰冷的脸上。
凤飞鹤从袖中掏出一个瓷瓶向司马昱承递去。
司马昱承垂眸，未接，“凤庄主，我们没有人得哮喘。”
凤飞鹤一笑，“这不是我服用的药，这是我出门在外常备的跌打药，效果很好，给苏小姐用，保证三天便可褪尽淤青，疼痛消失。”
“你这是当着本王的面向曼儿献殷勤？”司马昱承冷冷的道。
苏芷曼倚在司马昱承的身前，故作无力状靠着他的胸膛，一言不发，心底却在暗笑，箫王殿下的醋意好大，好暴露。
“殿下要这么认为，我也没办法。”凤飞鹤也骄傲的没有否认。
苏芷曼感觉到，司马昱承揽着她的手加重了力道。
箫王殿下在对她使性子呢！
好像她成了招蜂引蝶的家伙。
可是，她自己都一头雾水，算起来这不过是她跟这个中年大叔见面的第二次，哪儿知道他的心思？
“曼儿，凤庄主给你送药，收不收？”司马昱承问苏芷曼。
“收。这么好的药，又是凤庄主的心意，怎能不收？”苏芷曼道。
凤飞鹤抬手一抛，把药丢给司马昱承。
药瓶抛的角度有点刁钻，司马昱承要是没接，或者接不住就说明他功夫不行。
所以，必须接住。
司马昱承接住药便带着苏芷曼策马前奔。
“凤庄主，多谢救命知恩！”苏芷曼的声音从风中飘来。
凤飞鹤微微笑着。
司马铮从帐中出来。
凤飞鹤觉察到身后的脚步，脸上笑意骤散，“你跟我来。”
声音很低，很沉，仅限于身后的司马铮能听得到。
然后，凤飞鹤闪身掠开，消失出众人视线。
司马铮在猎场走了一圈，又回头见了皇上，借故离去。
皇上能够理解儿子心情不好，便允了。
两者之间隔了小半个时辰一前一后离开云山。
司马铮下了云山，碰到一个村农模样的人，那人给他说了个地方之后就走了。
司马铮按照那人的指示，折身潜入云山附近的一片林中。
凤飞鹤已经等在那里。
凤飞鹤坐在一个藤椅上，前后共站着四个布衣青衫人，随时准备将藤椅抬起。
“庄主。”司马铮走过去，单膝向凤飞鹤跪下。
“你好大的胆子！”凤飞鹤的声音一出，林中落叶旋涡般卷起。
司马铮垂头，“我是为了庄主。”
“你以为杀了她，本庄主就能放下？”凤飞鹤叱问，完全没有了先前的温和，俨然是一个不容违逆的王者，“你不知道她是本庄主的命？你杀了她，就是要本庄主的命！”
“可她心里没有庄主，我们那么努力，她都不肯离开司马昱承，我们费那么多口舌，她还是信司马昱承，还要与司马昱承一起对付我们！在她的眼里，您是她的敌人，她就是您的克星，唯有一死，才能够让庄主您放下心中的那块石头。”司马铮辩解。
“这么说，你不认为自己有错？”凤飞鹤问。
“我是为了庄主。”司马铮咬定自己的忠心，“我一心都为了庄主，庄主定然看在眼里。”
凤飞鹤点头，“是的，你的心在本庄主身上，你在模仿本庄主的一举一动，努力让自己活成了你心中的人。但是，本庄主不会去喜欢一个影子，更不会喜欢你一个男人！你对本庄主所有的念想都是奢望，你自作主张想要伤本庄主的‘命’，更为不容！”
“不！”司马铮一声低喝，抬起头，迎视凤飞鹤的目光，“如果没有她，我就是您身边唯一的伴侣。之前我们相处不是很好吗？就是因为她，牵动了您的情绪，让您失控，让您生气，还破坏了您的计划，是她破坏了我们的关系。没有她，我们还是从前的样子，一起盘膝而坐把酒言欢，一起习练武功提升功力，你下命，我执行，为了你的大业……”
“你只有最后一句说对。”凤飞鹤打断司马铮，“本庄主下命，你去执行，你只是本庄主的一名属下。说是伴侣太可笑了！从我们相识的那一刻起，本庄主就从未将你视为并肩之人，你永远居本庄主之下。如果你不满意，现在就可以掉头滚开！”
“庄主！”司马铮的声音在抖。
所有仪态都在凤飞鹤面前瓦解，跪在凤飞鹤面前，尽显卑微。
“为了苏芷曼，您就如此狠心的抛弃我？我是谁？当今的四皇子厉王！”
“那又如何？司马擎也将会被本庄主踩在脚下，这夏国江山，原本就是我们凤家的！你可以去向司马擎那个老家伙告密，只要你肯定自己有那个开口的机会。”
“庄主，您知道，我不会……”司马铮只感觉心痛，匍匐在凤飞鹤脚前。
“你想要杀苏芷曼，就已经背叛了本庄主。”凤飞鹤的眼底杀意深深，双手搭在藤椅扶手上，紧攥之下嘎吱两声，扶手已然断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