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事……”苏芷曼有些尴尬的笑笑。
不承认知道，也不承认不知道。
“如果当年是你娘嫁给大皇子，怕就没有后面的是非了。”谢瑾泫道。
“是么？”苏芷曼轻轻摇晃着手中的茶盏，“有些事是没有如果的，就像这杯茶，已经被我喝了，不可能再吐出来恢复原样。”
如果可以，她可不希望来到这个鬼地方。
其实，对谢瑾泫的话苏芷曼不太懂，而她也不主动问。
谢瑾泫也不是话唠，既然是被朝廷封闭的秘事不便非议，他也就是点到为止。
“因为箫王的身份，皇上虽然表面上极其宠爱他，其实是很怀疑他的吧。”苏芷曼相信司马铮说过的这句话。
这在太后寿宴上出了事时的表现就能肯定，只要有一点问题发生，就会将司马昱承打入死牢。这份严厉也是在其他皇子皇孙身上不太会有的。
毕竟是自己的亲孙子，怎能不会首先想到给他留下一个解释的机会？
苏芷曼似乎感同身受到司马昱承当时的心寒。
“或许，皇上怀疑的也有道理？一直小心翼翼不被信任生活在自己的小小的空间里性情会发生改变，也许这些年在宫外疗养的日子里，他想明白了一些问题。”苏芷曼说着，明亮的目光渐渐收敛。
“我也是担心这个。”谢瑾泫道，“此番箫王回京，不再是之前的少年，令人看不透。”
“你们之前的关系很要好？”苏芷曼问。
她一直很奇怪司马昱承怎么会跟谢颖慧成了青梅竹马。
说不在意这一点是不可能的，想想自己看上的男人心里有个小青梅，她就很郁闷。
“应该是箫王与颖慧要好一些。”谢瑾泫道，“颖慧父母双亡之后被接到相府，母亲对她多关照一些，但凡有进宫的机会都会带着她，后来太后见她学戏词很快，唱的也好听，很讨喜欢，那时大皇子与大皇子妃都在世，也常带着箫王去向太后请安，一个唱戏好听，一个很不喜欢听戏，两个孩子私下撞上难免会童言无忌的吵闹。后来大皇子去世，箫王心情低落，就更讨厌听戏了，而颖慧随着长大也多了心思，只要有机会便找借口跟箫王一起逃开太后的戏场，这么一来他们的关系自然好了些。”
苏芷曼点点头，原来是不吵不相识的戏码，后来又发展成小青梅陪着小竹马度过心情悲伤的日子，在纯洁的心灵烙下了深深的印记。
“那你们对箫王的态度呢？以颖慧小姐的态度为依据？”苏芷曼笑问。
若真是如此，谢家人可是太宠这个侄小姐了。
谢颖慧也真是幸运，虽然没有爹娘，可是有比爹娘还亲的伯父伯母，而她呢？虽然身边有个亲爹，也没体会到什么叫父女情深。反而是她最近帮苏清河解决了点难题，才得到他的另眼相看，说起来，她在苏清河的眼里不过是个可用的工具而已。
“应该是父亲敬佩大皇子的缘故吧。”谢瑾泫呷了口茶，道，“父亲说过，在皇上的几个儿子当中，他最看好的就是大皇子，而且又正符合立长的规矩，朝臣间便少了不必要的争执。大皇子颇具有先皇之为，正直宽厚又不失御下应有的严厉，文能治国，武能安邦，是大夏国不可多得的帝王之才，只可惜英年早逝，对其留下的唯一血脉，父亲总是会不由得想要替大皇子关照一些。”
“原来简在帝心的谢相辅也有看好的人。”苏芷曼笑笑。
“谢家眼里确实只有皇上，但是为了大夏国的江山社稷，也会从皇上的角度去帮着考虑下一代的人选，这也是皇上曾经询问过他的问题。”谢瑾泫不以为然，“为大夏国深谋远虑，从公平二字上去选择储君，本也是简在帝心的一种表示。”
“现在呢？”
“现在……”
谢瑾泫话还没说，就听得雅间外一阵吵扰，像是发生了什么冲突。
原本，两个人谁也不想理会。
可是砰地一声，有人撞开了雅间的门，照着谢瑾泫的位置倒了过去。
“小心！”
苏芷曼眼疾脚快，直接就踏着桌子一步跳到对面谢瑾泫跟前，飞脚将那个不长眼的踹飞。
扑通！
那人摔在门框上，直接就磕破了脑门。
“看你小子往哪儿跑！”说话间，一道紫影闪过，将那人从地上拎起来，甩手丢给后面的人，然后轻松自如的拍拍手，“是谁的神来一脚这么对姐姐的口味儿？”
紫影的目光碰到苏芷曼，登时怔了一下，再看到被苏芷曼护住的谢瑾泫，眨了眨眼，“两人喝茶呢？”
“是啊，紫影姐姐要不要来一杯？”谢瑾泫举杯邀请，似乎丝毫没有被刚才的一幕打扰，风轻云淡。
哪怕他心底已经被苏芷曼那飞来一脚震到，表面上却保持着无事的模样。
“谢二公子可别跟我套近乎。谁是你姐姐？”紫影翻了个白眼，上下打量苏芷曼，“那一脚不会是这个半残废踢的，难不成是你踢的？”
从之前司马昱承的话中，苏芷曼知道谢家兄弟与这个叫紫影的姑娘都很熟，能这么跟谢瑾泫说话，可不是一般的熟。
“活动活动筋骨而已。”苏芷曼说着，从谢瑾泫跟前走开，绕回自己的座位上。
面前的桌子上还有一只明显的脚印。
紫影走过去，用手丈量了一下，又看看苏芷曼坐的位置，“苏二小姐？”
“嗯？”
“苏芷曼？”
“嗯？”
“你再给我跳一个？”紫影手指在脚印旁轻点。
“没问题，紫影姑娘请站在瑾泫公子面前，我来示范。”苏芷曼很大方。
“情急之下谁也会有爆发力，尤其是……”紫影看了眼谢瑾泫，故意的眨了眨，“救美！”
然后转身朝门口走，“想踹本姑娘，也得好好掂量掂量你自己！被本姑娘给弄残了，被谢二公子说我欺负他的救命恩人，让谢家人挑我的不是，我可还嫌麻烦！”
“把人都绑了，押到府衙去！”紫影出了雅间，对旁边的人交代。
刚才，苏芷曼可是看到紫影腰间挂着个腰牌，好像跟之前她在陵安府衙的捕快陶琦身上见到的差不多。
捕快相当于前世的警察，而她身为特工的身份跟警察算是冤家。
苏芷曼唇角一勾，跟着走出雅间，果然见几个衙门的人绑了人往外走。
“等等！”苏芷曼急叫。
没人理会。
苏芷曼一个箭步奔过去，在门口将紫影拦住。
“怎么？想去府衙溜一圈？”紫影垂眸扫了眼苏芷曼。
“他们是什么人？”苏芷曼看向茶楼外，目光紧缩在一个人的身上。
那个人……她在如意赌坊见过，不是赌客，而是赌倌，当时她跟陈虎赌的时候，他也站在旁边围观，穿着赌坊里统一的衣服。
“本姑娘凭什么告诉你？”紫影冷哼一声。
“如果我能过你三招，你就告诉我。”苏芷曼也不废话。
“三招？”紫影冷笑，“本姑娘让你三招吧！”
“那就你过我三招！”苏芷曼说着，主动出手。
因人而异，她知道像紫影这种颇有身手的，办事利落干脆的人，先让对方心服是打开交流的敲门砖。
紫影不想苏芷曼真的朝她出手，一拳过来劲风赫赫，赶忙闪躲。
苏芷曼划腿平地横扫，紫影幸好反应快及时跳开，才没有在闪躲的时候被苏芷曼紧跟着扫腿绊倒。
而这快速的上下两下，已经让紫影暗惊。
紧跟着，苏芷曼又抬手向紫影勾去，出手不是平直的，而是在出手的同时变幻着手势，紫影一时看不清，不知道该如何抵挡，只得提起内力展开轻功向一旁掠开。
又是速度上吃亏！
苏芷曼虽然速度上也得到提升，但还是追不上紫影，便也不打算硬追，收手停步静立，一气呵成。
出手疾收手稳，门外汉看不出苏芷曼对紫影做了什么，只以为她二话不说就朝紫影又打又踢，紫影不跟她计较自顾躲开。而紫影在茶楼里落稳之后，看向苏芷曼的眼神已经变了。
“我只回答你一个问题。”紫影缓步朝苏芷曼走回来。
若是苏芷曼不收手，径直朝她逼过去，她都不知道该怎么化解苏芷曼刚才的那一招。
那手法实在很特别。
但是她还有她的骄傲，不想在苏二小姐跟前服软，毁了她陵安府衙第一女捕头的名声。
“好啊。”苏芷曼笑笑，迎上紫影压低声音，“紫影姑娘不喜欢谢大公子，是不是？”
然后紧接着抬高音量，以极快的语速，“紫影姑娘喜欢谢瑾清？”
几乎与此同时，紫影的回答已经紧跟着脱口飞出，“是！”
话已经说出口，紫影想收也来不及。
碍于女儿家的某种心态，还有苏芷曼对上回遇见紫影与谢瑾清时的观察，也笃定紫影不会跟人承认，所以紫影听到苏芷曼的问题时根本就没有犹豫的给出了肯定答案。
可是，前一句的问题只有紫影自己听到，旁人只听到了苏芷曼的后半句。而紫影那声不大不小急着回答的“是”字，就好像成了她承认打不过苏芷曼的口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