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日后,陵安城终于恢复平静。
其实对某些人来说,也很不平静。
朝中公报:在铲除逆贼时,箫王与聚义庄的庄主,二少爷一起葬在崩塌的乱葬岗之中,因为有毒障,都没有人敢去挖尸。
与箫王一起活埋在乱葬岗下的还有被挟持的苏芷曼,最终皇上也没有认她的身份,反正人都已经死了,也就不存在成亲的麻烦,一句谣传,皇上便让苏芷曼照旧做苏家二小姐,然后在危机解除之后,就开始着手做掩饰姚敏等人的事的工作。
箫王被追封忠义王,以衣冠冢的形式送往皇陵厚葬。
苏芷曼的衣冠冢是谢瑾泫建造的,选在距离皇陵不远的地方。
苏芩曼最后在牢中疯了,是被吓疯的,从牢里放出来,在街上到处乱跑,成了陵安城的一景。
苏如曼寄宿在了舅舅家,虽然日子过得没有以前滋润,比起之前的苏芷曼也是好太多了。
出于父女之情,她恳求舅舅帮忙为苏清河收了尸。
隐藏在千松岭那边的人,本来就是司马昱承留着备用的,在解决聚义庄的事情上也出了大力,现在事情结束,也就一起带走了,司马昱承根本就不曾觊觎过什么皇位。
皇后在被打入冷宫没多久就病逝了,明王碍于自己的处境,也没有敢仔细彻查。
而老皇帝也有些失望,那天云山上,司马昱承让他维护一下苏如曼的清白,说是查到了前朝宝藏的线索,希望皇爷爷卖他一个奖赏,本来之后还等着司马昱承将前朝宝藏藏匿地点送到他跟前,结果一件事接着一件事的发生,最后拖得完全没影了。
而这个时候他也不可能再返回去说当日在云山关于苏如曼的宣判做了假,自己打自己的脸。
太尉府的家产是全部抄没了,加上靖安侯府那边的财力跟挖掘出来的那棺材库银,也算充盈了国库不少。
剩下的几个皇孙继续争权夺势,那是又一轮的较量。
那天,司马昱承就带着苏芷曼远远离开了陵安城,寻了一处山清水秀的地方,是逍遥宫早就准备好的。
这个时候,苏芷曼才知道那个冒充墨最后死在她屋子的邱乾的身份,逍遥宫老宫主的另一个徒弟,因为与司马昱承争夺宫主之位,才率领一帮分离出去的百花门葵花令刺杀司马昱承,差点暴露了司马昱承的秘密。
墨其实也是逍遥宫的弟子,不过已经被司马昱承安排到了其他地方做事。
“哎呦,逍遥宫主,你的背景这么雄厚,也就压根就没有想要做什么王什么皇吧?”
陵安城正值入冬,江南还是温暖如春,苏芷曼与司马昱承荡舟江上。
苏芷曼正坐在船边,两只脚踩在水里悠闲的拍着水花。
逍遥宫主,她还是喜欢这个身份,浪迹江湖何其逍遥?
这日子过的真是个美。
原来司马昱承回京前的生活是这么的潇洒自在。
“我回陵安城的目的就是寻到当年真正将我母妃推向死路的人。师父十年前挽救大夏国于水火,后来将藏匿在岭南的前朝国库寻到秘密运走,却一直不知道前朝的贺兰氏到底是以怎样的面目藏身,如今才算是把这件事情都做完了。”
司马昱承也是长长的舒了口气。
他的师父就是逍遥宫的上一任宫主,其实经过几代交替早已不是司马家的人,只能说是师徒代代相传,承担着最初的责任。而现在风水轮流,又转到了他的手里。
私怨了结,大夏国的一个危机也解除。剩下的就是……
“曼儿,我们何时成亲?”司马昱承问。
“成亲啊……”苏芷曼歪着头,朝司马昱承撩起一手水花,“先听我讲讲故事吧。”
“好,曼儿说什么,我都洗耳恭听。”司马昱承微笑,任凭脸上的水滴答的流。
于是,苏芷曼将原本答应成亲时才说给司马昱承的秘密讲了出来,关于她的来历,关于前世的种种……
现在,两个人相互间都没有秘密了,若是入洞房也是一身轻……
环布在昔日乱葬岗周围方圆五里之地的毒障直到了第二年才解除。
是苏芷曼配的药,让逍遥宫的人秘密喷洒,没有惊动任何人。
其实解药她早就配出了,只是想要等着所谓“尸体”完全腐烂,等着再无可能挖到全尸的时候才动手。
果然,逍遥宫的人禀报,就在毒障解除没多久,就有人去那片崩塌的乱葬岗原址挖掘。
是谢家的人。
肯定是谢瑾泫!
不过最后除了挖出森森白骨与无从辨认的腐烂尸首,还能有什么?
这已经到了苏芷曼与司马昱承死的“祭日”。
谢瑾泫没有去苏芷曼的衣冠冢上坟,而是在乱葬岗烧纸,即使苏芷曼死的头七,谢瑾泫也是在五里之外,距离乱葬岗最近的地方烧的纸。
纸钱自然是双份的,有苏芷曼一份,也有司马昱承一份,陪同谢瑾泫烧纸的是谢颖慧。
两个人都将这里当成是苏芷曼与司马昱承的墓地。
在他们走后,苏芷曼与司马昱承一起来到了他们烧纸的地方。
此时,他们应该是一家三口了,另一个就在苏芷曼的肚子里。
“两个痴情种。”司马昱承垂眼看着那燃尽的纸灰,道。
“是啊,其实有时候想,还是让他们知道我们活着的真相好,免得他们心里难受。可是又一想,或许不知道才是最好的。”苏芷曼道。
将他们当做已死之人,算是彻底的一了百了。
活在心里,才能等到一天去专心陪伴他们身边的人。
谢瑾泫与谢颖慧一定会像他们一样,寻到下一个爱人,过上甜蜜的生活,他们就不再出现去打扰了。
“小姐,宫主,我们该走了吧?”
霜儿拿着一件披风给苏芷曼披上。
她的弟弟是逍遥宫的人,司马昱承临走前,也让人将她带上,苏芷曼的身边总不能少个侍奉的人,也就继续用她了。
皇上是在之后解散了箫王府众人,只留下一座空府,不过那些原本就是司马昱承身边的人总会有办法,有各种方式理由再离开陵安城回到他身边。
“走吧。”苏芷曼拖住略显笨重的腰,在司马昱承的搀扶下,离开了这片废墟。
在他们离开后,一个人的残骨从废墟中掉出来。
残骨不好辨认身份,不过无法瞒过老天的眼睛。
残骨上留着的被刀砍过的痕迹是属于司马昱辰的,如果有熟悉他,在乎他,还记着他的人就会认出来,那是司马昱辰当年随军出征历练时受的伤。
其实,所有人都忘记了,一年前的那一天,被埋入乱葬岗中的还有他。
原本司马昱辰根据消息追到乱葬岗之后也听到了凤飞鹤的话,只是当时他真的是太多心了,以为凤飞鹤还有什么诡计,所以没有信凤飞鹤的话,司马昱承带着苏芷曼离开之后,他没有走,直到与凤飞鹤兄弟一起随着两个人的肉体炸弹一起炸碎,埋入崩塌的山崖中……
若干年之后……
江南的一座青山绿水中的小岛上有处楼阁,楼阁外的石桌前聚着一大两小的母子三人。
三个人手中各自握着一把纸牌,纸牌上用歪扭的笔体画着图案与数字,正玩儿的不亦乐乎。
不错,这三个人正是苏芷曼跟她的一双儿女,他们正在玩现代化的“斗地主”!
“娘,你输了!”女儿高兴的拍手道。
“娘,输了就得练字去!”儿子小脸严肃冷峻,活脱脱的就是缩小版的司马昱承。
苏芷曼看看手中的一把还没出完的纸牌,“这字写得挺好,不用练了。”
说着朝两个孩子眨眨眼,“不如我们一起练功去?”
“不行!”两个孩子异口同声。
“娘,我替你写张字交给爹爹,然后我们再去练功。”女儿眉眼弯弯一笑,对身边的男孩道,“哥哥,你快去守着,不要被爹抓住。”
儿子真是无奈的看了眼自己的娘亲,冷着脸走了。
“人还没长大就想着合伙儿对付爹?”司马昱承高大的身形将刚走出几步的儿子给挡了回来。
苏芷曼暗叫不妙,马上丢下手中的纸牌往阁楼里跑,哐当哐当把门窗都关死。
“娘,女儿这回又帮不了你了。”
女儿手快脚快,拉上哥哥就朝另一头跑。
娘要被罚吃一肚子胡萝卜可不关他们的事。
爹要砸破门窗冲进阁楼,大不了再让逍遥宫的叔叔们去修补就是了。
两个小家伙跑出几十米远之后回头,果然见爹爹已经破门而入,阁楼里传出乒乒乓乓的打斗声,不一会儿就安静下来。
不用说,娘肯定又败了,肯定又得听爹的话去为他们找弟弟或者妹妹去了……
“昱承,你收到朝廷的消息了?”苏芷曼的声音缠绕在司马昱承的耳边。
“嗯,皇爷爷驾崩,五皇叔登基为帝。”司马昱承的手在苏芷曼身上到处摸索。
“最终是熹王做了皇帝啊。”苏芷曼一声叹息。
这一定是许多年前谁都想不到的。
谁能想到,当年那个紧跟在厉王身边,小心翼翼的熹王司马彻会做了皇帝?
在争斗的浑水中,一直避而远之的熹王终究不能全身隐在一边,经历了不少风浪,不得不跟着成长。
而不管谁做皇帝,逍遥宫只会远远的看着,只要大夏国的江山不被动摇,只要没有危及百姓安居乐业的事情发生,逍遥宫永远都只是传说中的存在。
帷幕落下,只遮住二人的幸福缠绵……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