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多多少少了解许漾的性子。
小姑娘估计现在还觉得这张床的价格太贵了，那个女人若多说几句，说不定她真的会顺手推舟把床给让出去了。
她奶奶睡不着关他什么事！他要的，从始至终都只是许漾。
女人没料到沈砚会这么说，当下身子猛地一哆嗦，脸色更是煞白一片，泫然欲泣，“对不起……对不起……我、我只是……”
她一度哽咽，说不出来话。
不知道的，还以为他们在欺负她。
女人深呼吸了一口气，挤出了一抹比哭还难看的弧度，对着沈砚说，“我是我奶奶亲手带大的，奶奶的身体情况愈发下降，我没其他办法了，这张床我真的很需要，我知道这样很冒昧。但能不能请您让给我。无论您想让我做什么，我都可以的。”
最后那句话，经不起细究。
谢子鸢嘴角微微上扬，这还是带着茶味的白月光啊，还挺绿的。
明眼人都能看出沈砚和许漾是一对，这张床是买给许漾的。
可她从头到尾，都只在沈砚的面前示弱。
有些男人，对这一套很受用，眼睛完全被眼屎迷住了。
只是她倒是没想到，沈砚倒是个反绿茶专家。
“知道冒昧，还问？”沈砚冷声道，“脑子是拿来当摆设的吗？”
他有厌蠢症。
女人站在那里，身子单薄的她，看上去摇摇欲坠，完全营造出了弱者的形象，死死咬着唇，眼眶很红，仿佛下一秒就会掉眼泪。
她哽咽着道歉，“对不起，我实在没其他办法了……”
围观的人越来越多了，不明情况的群众开始窃窃私语：
“小姑娘看着挺可怜的，那男的长得这么好看，说话是不是太难听了。”
“这摆明了就是人多欺人少嘛，小姑娘都快哭了。”
“这也太欺负人了吧，有钱人就了不起吗？一个大男人欺负人家一小姑娘，害不害臊啊。”
“不知全貌，不做评论，说不定会有反转呢。”
“……”
一时之间将沈砚推向了舆论点。
这些话，一字不漏地传入了店内所有人的耳里。
女人连忙摆手，试图解释，“不是这样的，是我，是我的问题……”
有一个大妈朝着女人说道，“小姑娘，你别害怕，有什么事就大声喊叫。”
许漾那双平淡的双眼多了几分沁凉。
弱者就有理吗？
她这人，护短。
许漾垂了垂眼睑，再抬起头时，脸色都白了几分。
她走到了沈砚面前，将他护在了身后，轻咬了咬唇，声音娇弱，眼眶有些红，缓缓道，“我睡眠不好，医生说我神经衰弱，若是长久下去，会得抑郁症。这张床，是我男朋友到处凑钱，想要买给我。”
“这张床是我们先看上的，但你一定要和我们抢的话……”
她转头，对着沈砚说道，“我们不要了，好不好？我没事的……”
说着，许漾身子似是晃了一下，伸手抓住了男人的手臂，才勉强稳住。
她紧咬着唇，胸膛起伏得厉害。
一切都拿捏得恰到好处。
沈砚低头看了眼她，眉梢轻挑，眉眼里是肉眼可见的愉悦。
“男朋友”这三个字从她的嘴里说出来，他爱听。
那双幽深的眸里，含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柔。
他倒是不知道，她还有这般演技。
更喜欢了。
被人护着的感觉，还不错。
谢子鸢对于许漾的这出戏，神色如常。
她了解许漾，护短，不会被约束，她做出什么样的事，她都不会觉得奇怪。
听到了许漾的这番话，情况来了个大反转，原本还帮着那女人的大妈立马改口道，“小姑娘，这就是你的不对了。凡事都讲究先来后到，这是别人先看上的，你就买另外的啊。”
“小伙子不错，舍得给自己女朋友花钱。这年头，有些男人连自己的媳妇，都舍不得花钱，更别提只是女朋友了。”
“怕不是看不得人家小两口恩爱，过来捣乱的吧。”
“……”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说什么的都有。
女人再也绷不住了，掩面跑了出去。
这一局，许漾完胜。
服务员看见那女人走了，松了一口气。
她连忙跑去开单，生怕慢了一秒，沈砚他们就会走。
女人走了，众人也就散了。
在沈砚的帮助下，许漾挑了一张床，一个衣柜和一张梳妆台。
若不是她及时制止，他还要继续挑选沙发。
回到小区里，已经是一个小时后了。
走进大厅，谢子鸢拉着许漾，“我这几天在减肥，你陪我走走楼梯。”
许漾：“好。”
她有幽闭恐惧症的事，只有谢子鸢知道。
目送沈砚进了电梯，两人朝着楼梯的方向走去。
谢子鸢现在很纠结。
她一边希望许漾能和沈砚划清界限，一边又希望沈砚能够帮许漾找到阮阮。
这些年，许漾为了找阮阮付出了多少，她再清楚不过了。
谢子鸢张了张嘴，试探性的道，“不如，让沈砚帮忙找阮阮？”
依她今天所见，沈砚对许漾，正是上头的时候。
她觉得，无论许漾提出什么样的要求，他都会答应的。
许漾皱了皱眉，想也没想就拒绝道，“不行。”
阮阮的事，不能再让任何人知道。
程家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当年，若不是她向许峰年求助，便不会暴露阮阮，阮阮也不会被他们藏起来，她也不用受程家人的威胁。
同一个坑，她不会踩第二次的。
谢子鸢也知道许漾的顾虑，但目前而言，没有更好的办法了。
“那再等等吧。”谢子鸢呼出了一口浊气，打起精神，“总会有办法的。”
许漾“嗯”一声，也不知道是说给她听的，还是说给自己听的，“一定会有办法的。”
谢子鸢见她的情绪不对，便转移了话题。
她们走到五楼的时候，走廊里，李原正在跟沈砚说着什么，那姿态看上去有些卑微。
一看见她们，两人都望了过来。
李原当即挺了挺腰板子，清咳了一声，试图掩饰些什么。
沈砚望向许漾的眼神里，讳莫如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