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着周围对她指指点点的人越来越多，程华芳的血压也在极速上升着。
许峰年这时推着轮椅走了过来。
为了程星月，程华芳暂时地将这口气咬碎牙齿往下咽了。
她指挥着许峰年推着轮椅上的许漾，往护士站走去。
自己则是走在了前头，眼不见为净。
一到护士站，程华芳就催促着护士给许漾抽血，“给她抽血，800毫升。”
护士一听到她的话时，当下就出声道，“这位女士，我们抽血的话，不建议超过400毫升。800毫升的话，对人体会造成一定的伤害。”
一想到程星月还等着这血救命，程华芳的语气都有些冲，“我让你抽，你就抽。出了什么事，我来负责。”
一开始好言相劝的护士听到她这句话，当下翻了个白眼，“您怎么负责？这是一条人命……”
另一个护士连忙出声道，“这位女士，不好意思。我们医院有规定，一次抽血量不能超过400毫升，还请谅解。”
“她是我的女儿，我能负责！”程华芳指着许漾道，“现在立马给我抽血，若我女儿真的出了什么事，你们谁能负责！”
大家对于程华芳说的话，有些不解。
许峰年也出声帮腔道，“你们只需要抽血就行，剩下的事，你们不用担心。她是我的女儿，我会负责的。”
护士们面面相觑，但谁也没有动作。
毕竟一次性抽800毫升的血，可不是闹着玩的。
许漾坐在轮椅上，仿佛是局外人般，不发表任何的意见。
程华芳已经等不及了，拨通了一个电话。
很快，便有一个身穿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过来，“你们还杵在这里干什么？抽血啊。”
其中一名护士不安道，“可是，是要一次性抽800毫升的血……”
她的目光看向坐在轮椅上的许漾。
她的身子单薄，坐在轮椅上更让人觉得脆弱。
这样的一个小姑娘，抽800毫升的血，真的会没事吗？
医生看了一眼许漾，眼底闪过几秒的迟疑，但在对视上程华芳意味深长的眼神时，他转头坚定的对着护士道，“现在另一个病人急需用血。你们抽血的时候，只需要时刻保持警惕，若有什么不对劲，立马停下。”
护士见他这么说，也只能照做了。
许漾安安静静地坐在那里，似乎早已接受了命运。
这并不是她第一次抽800毫升的血。
当看着身体里的血量一点点流失时，她没什么表情。
给她抽血的护士倒是看不下去了，她小声的开口道，“你若是感觉哪里不舒服，要立刻跟我说。”
对于陌生人的关心，许漾回以礼貌一笑。
等抽完800毫升的血时，许漾闭上了双眼，等待着那阵眩晕感过去。
这种感觉，并不陌生。
由于失血过多，她的脸色看上去，宛如一张白纸般，毫无血色。
而程星月和许峰年在拿到血后，立马朝着程星月的病房走去，丝毫都不带犹豫的，看都没看许漾一眼。
护士站的人看到这一幕，都从各自的眼神里读到了一个信息：这是亲生的吗？
就算不是亲生的，出于人性道德，也不能这么做吧。
知道许漾此刻身体到达了极限，现在需要的是休息，她们连动作都是小心翼翼的。
许漾再次睁眼时，一杯温水放在了她的面前，周遭是关心的眼神，“你还好吗？”
许漾：“嗯，谢谢。”
护士生怕惊扰到她，连声音都压低了，“你还有没有感觉哪里不舒服？比如心慌什么的？”
许漾：“没有。”
许是这些年来，身体已经习惯了，除了头晕外，倒是也没什么其他的不适。
护士告诉她一些补血的食材，还有叮嘱了她注意事项。
许漾道谢。
许漾走出医院的时候，日头已经高高挂起了。
她被阳光刺了下眼，整个人晃了晃。
在等车的间隙，许漾蹲在了地上，减轻头晕的感觉。
就在这时，包包里的手机响了。
是沈砚打来的。
许漾知道自己现在的状况，说出的话都是虚飘的，很难不引起沈砚的怀疑。
她关掉了声音，等着通话自动挂断。
手机停止震动的下一秒，有一条新的信息提醒。
沈砚：【还没醒？醒来给我回电话。】
许漾握着手机坐在马路旁，直至约的车到了。
等到了家，许漾这才给沈砚回了一条信息：【我今天有事，要外出。李秀禾的事，可以推迟到明天吗？】
她现在的状态并不适合和沈砚见面。
沈砚那边很快就给出了回复：【可以。】
得到了沈砚肯定的回答，许漾调了静音，安心地放下手机。
她现在需要好的睡眠，让她更快的恢复。
这一觉，许漾睡得很沉，直至天色暗沉才幽幽转醒。
她摸着手机，想点个外卖。
她需要食物来补充体力。
刚打开手机，便看见了十几通的未接电话和几十条未读短信，皆是来自同一个人——沈砚。
许漾以为他是有什么急事，洗了一把脸，清了清嗓子，便给他回了电话。
电话那端几乎是秒接。
沈砚低哑的声音传来，“你在哪儿？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他的声音里，全然没了往日的冷静自持，多了几分情绪波动的哑。
许漾声音还是有些虚，有气无力的道，“我刚回到家。”
这一声，倒是将忙碌了一天的疲惫展现得淋漓尽致。
电话那端没了声音。
许漾还有些疑惑地看了眼手机，确认了通话没有被挂断。
沈砚极力在克制着自己的情绪。
那十几通电话和几十条短信，还是在他极力的克制下。
如若不然，许漾现在的手机，已经是被打到关机的状况了。
许漾久久没有听到他的声音，不由得出声道，“你还在吗？”
她都怀疑他是不是将手机放在一旁，忙活去了。
大概过了一分多钟，沈砚的声音再次传来，语气幽怨，“你就那么忙，连一条信息都回不了吗？”
“……”
她并不习惯跟人报备行踪，沈砚的话，让她微微皱起了眉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