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慎之，我说，够了。”言卿一字一句地说道。
顾慎之终于控制不住地转过身，定定地看着言卿的面容。
她叫他顾慎之。
连名带姓。
声音里头，根本就听不出半点儿过去的情意。
—“她都知道啊。”
—“顾慎之，你以为，你能够和她在一起一辈子吗？”
—“我告诉你，不可能的。”
这是方才在医院里头，他亲生母亲对他说的话。
“不可能…”顾慎之喃喃地重复了一遍，他的双眸赤红，定定地看着面前的女人。
男人的皮肤，是冷白色。衬得眼睑下方的那颗泪痣，更是红得要滴出血来。
不可能…什么不可能？
言卿离得顾慎之很近，自然是听到了顾慎之的自言自语。
还没等她来得及反应，男人的手指，就已经捏住了言卿的下巴。
或许是因为顾慎之刚从外面回来，顾慎之的手指很凉。
他的手指，一碰上去。
言卿控制不住地打了个哆嗦，实在是太冷了。
顾慎之一瞬不瞬地看着言卿的眼，最后，他伸出手指，重重地摩挲了好几遍言卿的下巴。
这里…刚刚温和碰过。
直到言卿的下巴上，已经泛红了，顾慎之才停了下来。
“你做什么？”言卿皱了皱眉头。
顾慎之没有说话，他定定地看着言卿的面容。似在确定，这一刻，言卿还在自己的面前。
她还没有离开他。
她还是他的。
顾慎之迫不及待地想要做些什么，来告诉自己，言卿还在。
还在他的身边。
冷静一点儿。
“你…”言卿的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顾慎之给堵住了嘴。
男人身上的气息，铺天盖地地袭来。
带着清冽的气息。
言卿睁大了眼睛。
这可是在大厅里头，到处都有可能是经过的佣人。更何况，温和根本就没有离开。
再说，言卿现在根本就没有理清自己的思绪。她有些抗拒两人这样的亲密。
她皱了皱眉头，伸手，推了推顾慎之的胸膛。却被顾慎之给掐住了腰，重新带到了自己的怀里。
这样的吻，已经不算是一个吻了。
这个吻，似乎是顾慎之在慌乱地发泄着什么。他在紧张，他在不安。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证明些什么。
耳边似乎传来了哒哒哒的脚步声，是有人在靠近。
言卿睁大了双眼。
可面前的男人，似乎没有半点儿察觉。言卿推了推顾慎之，依旧没有推开。
她猛得咬住了顾慎之的唇角，想要迫使他放开她。可哪怕是这样，顾慎之也没有放手。
他的口勿，更加的激烈。
呼吸间，带着浓重的血腥味。
这是…顾慎之的血。
言卿的心里头，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不知道过了多久，顾慎之终于放开了她。男人抵着她的额头，在低低地喘着气。
从言卿这个角度。
看到了男人长而密的睫毛垂落，就像是两把小扇子，在男人的眼睑下方，打下一处阴影。
视线往下。
言卿瞥到了顾慎之的唇角。
上面的血痕，格外的刺眼。
心尖一刺。
正当言卿想要收回眼的时候，恰恰好，顾慎之抬眼看来。
他冲着她，露出了一抹艳绝到极致的笑来。
男人素来淡淡的唇角，染上了红色。
就像是漫天雪色苍茫里头，盛开的那朵腊梅。
让人根本就没有办法移开视线。
言卿的瞳孔，剧烈地收缩了一下。
心口，传来一阵尖锐的疼痛。
这样的疼痛，只是持续了一会儿，快得仿似错觉。
言卿张了张嘴，看着顾慎之这副样子，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顾慎之已经往前走了几步，拉起言卿的手，放到了自己的胸口。
言卿的手心，似乎感受到了男人的胸腔里头的那颗心，在剧烈地跳动着。
带着要跳出胸腔的力道。
“卿卿，我这里疼。”
他定定地看着她。
眸子一片，深邃似海。
眼角带着些许红，似是委屈。
言卿的眼睫颤抖了几下，淡色的唇角，嗡动着。
趁着言卿说不出话来的时候，顾慎之已经走上前几步，攥住了言卿的手腕。
扣在言卿手腕上的那双手，骨节分明。
带着微微的凉意。
“卿卿，走。”顾慎之说道。
不等言卿反应，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这边的温和，已经勾了勾唇。
“走？少爷这是要把卿卿带到哪里去？”
说着，他自然而然地牵起了言卿的手腕。
就像是这样的动作，他已经做了无数遍。
无比的熟稔。
温和衣服上的血渍，还没有干。留在白色的外套上，一片斑驳的痕迹。
看起来，格外的刺眼。
男人眼角眉梢的笑容，不曾淡去。
淡定又从容。
仿似受伤的人，根本就不是他一样。
言卿被两个人，给堵在了中间。左右手，分别被两个人给攥在手心里头。
大厅里头的气氛，分外的奇诡。
她皱了皱眉头。
顾慎之余光瞥到了温和的动作。
男人精致的眉眼，没有一丝多余的神情。他的脸上，似覆了一层寒霜。不等言卿说些什么，顾慎之已经出手了。
他招招对准温和的伤口攻击，根本就没有半点儿犹豫。
这姿态，分明就是想要让温和去死。
偏生，温和却是不躲不闪，直愣愣地站在一旁。
“卿卿，你忍心让哥哥死吗？”
见顾慎之没有注意到，温和在言卿的耳边，附身说道。
男人的声音，带着磁性。
有点儿玩世不恭的意味。
两人这样的亲密，看在顾慎之的眼里，更是让他目眦欲裂。
他放在身侧的手指，捏紧。
眉眼染上了些许的绯色。
眼见着顾慎之的拳头，对准了温和的太阳穴。
言卿的瞳孔，剧烈地收缩了一下。
她睁大了眼睛。
下意识地上前几步，抱住了顾慎之的腰身。
惊呼出声：“不要！”
在顾慎之的拳头，即将贴近温和脸庞的那一刹那，顾慎之收了手。
他垂下眼，定定地看了眼言卿的面容。
“跟我走。”顾慎之一字一句地说道。
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言卿看了眼温和：“松手。”
温和唇角的笑容，淡去了些许。很快，又像没事人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