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戬虽是一介武夫，可观他谈吐，并不似其他人那般大大咧咧没有规矩，反倒像是肚子里有点儿墨水的。
楼祯再次上下打量他一眼，仿佛是大师恩惠般，道：
“你的身手不错，我很欣赏你，等日后你到了京城，尽管去楼府拜访我，我楼府的大门，随时随地为你敞开。”
“多谢大人。”玄戬客套应一声，并无巴结之意。
楼家什么都缺，唯独不缺幕僚下属，楼祯自认为，自己亲自给玄戬抛橄榄枝，已经给足了玄戬颜面，但他不领情、不识趣，那就罢了。
武举比试已经结束，余下的事，自有手下人去操办，不用楼祯再费心，他又简单和监考官们说了几句场面话，便要走。
监考官们见他要离开，急忙送行。
一群人星星落落地在后头跟着，除了距离楼祯较近的几名官员谨言慎行外，其余人已经迫不及待地讨论起今日的武举。
楼祯耳朵尖得很，即便他们议论的声音已经刻意压低了，他还是听见他们议论的话。
“怀安县玄戬是真不错，今年武状元，应当非他莫属了，说句不谦虚的话，近十年里所有的武举人中，他都是排得上号的！”一人道。
“他自是有本事的，当年在京城里一应的公子里，他也是叫得上名的。”另一人道。
“京城？他不是从怀安县过来的吗？怎么会跟京城扯上关系？”
“怎么？你们不知道吗？”那人讶异道，“这个玄戬，就是玄毅的独子，我听说，玄毅对他的盼望极高，自幼时起就开始习文习武，刻苦得很。要不是——”
说到这儿，那人下意识地望了一眼走在最前面的楼祯，噤了声。
尽管他及时住了嘴，可这些话还是传到了楼祯耳朵里，楼祯下意识往回望了一眼已经和其他武生一起被召集过去的玄戬。
他是玄毅之子？
楼祯少年在老家长大，前几年才被接进京城。如果是自幼在京城长大的贵公子，自是记得玄戬这个名字——传说中的别人家的孩子。
但楼祯到京城时，玄家已经落了难，他们不曾打过照面，那时，京城里已经甚少有人提起和玄家有关的事了。
后来玄毅一案被翻案，楼祯才对这个名字有所耳闻，连带着，知道他有一子，也算是个青年才俊，不过被玄毅连累的，今不知在何处了。
如果不是今日无意间听见官员们的谈话，恰巧今年府试第一又被玄戬所得，这个已经消失在楼祯记忆里的名字，恐怕这辈子都不会再让他想起。
得知玄戬的身世来历，楼祯不免对他多了几分留意，但却没因此，让他对他的印象有所改观。
他既能文能武，不去参加文试，反而走了武试这条路，即便是中了武状元，至多也就是个将军，在朝中人微言轻，有何大出息？
在楼祯看来，真正的男儿、有志气者，就该手握重权、权倾朝野、众人敬畏；武者，莽夫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