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称作“相公”的人,当然是顾诚。
他似乎慌乱了一瞬,旋即也讪笑道:“娘、娘子……你怎么来了?”
“我怎么不能来!”
方才还甜腻油滑的嗓音瞬间变了调,女人喘着粗气问:“难道是你在这地方干些下作勾当,恐我发现不成?”
雍子衿望去。
只瞧见一少说得二百斤往上的肥胖妇人扭着身子闯了进来,边走边道:“这官职可是我爹给你谋来的,你若胆敢……”
“好哇,真有女人!”
见她这副表情,显然是忽略了雍子衿身边的玄戬,看到个女人便觉得人家在同自己这便宜相公做些“下作勾当”。
立刻粗眉倒竖,污言秽语正在蓄力中。
“你这小……”
未等雍子衿想好自己该如何回怼,颀长身影便上前一步,将她遮得严严实实。
玄戬冷下声线:“这位夫人,还望自重!”
此人既与顾诚夫妻相称,又说这官职是她父亲所谋,十有八九便是这二人在短短几日的时间内进行了一场PY交易。
说难听些,顾诚这是“卖身求荣”
官当上了,但尊严没了,这一切究竟值得吗?
肥胖刁蛮的妇人显然也是个欺软怕硬的主,仰视着面前比自己高出将近一尺的伟岸男儿,一时退怯,但还是道:“休得无礼,我、我可是胡家大小姐!”
胡家,乃是怀安附近有名的商官世家。
他们名下有些生意,更是世代为官。只这大小姐是胡老爷子的第一个孩子,自幼娇宠无度,惯得刁蛮任性,而今快三十才嫁给顾诚。
她疑心顾诚在外勾搭年轻漂亮的女子,已经到了病态的程度。
发觉这点,雍子衿忽然举目望向坐在高位上的顾诚——
她眨眨眼,顾诚心道不好。
紧接着便见雍子衿手捧赋税清单,痛心疾首地道:“顾大使,曾经你在怀安时便三番五次地叨扰于我,时常又是跟踪,又是半路堵截,可我心中只有伯愚一人!”
“你为我挨过板子、你那祖传的千机锁也白给了我……看你如今也是有妻室的人了,为何却还要揪着我不放?”
“你、你对得起这位一心敬你爱你的姐姐么?”
顾诚面色时青时红,险些背过气去!
而那“一心敬他爱他的姐姐”用了半秒钟的时间咀嚼雍子衿这番信息量极大的话。
此时若有行人路过,定能听到税课司里传出一声气如洪钟的爆喝:“好你个顾诚,且将此事给老娘交代清楚,否则今日休得回府!”
“倒也不必,”雍子衿摇了摇头,煞有介事地道:“顾大使空有贼心却无贼胆,并无做出些实质性举动来。这位姐姐回府找块搓衣板让他跪着就行,相信他会改正错处。”
“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前来税课司做客。”
这胡小姐本就在气头上。
当下雍子衿一番话仿佛是在教她如何调教相公,听在耳朵里自是格外不爽。
偏生玄戬不动如山地护在雍子衿身前,她也发泄不得,只能暴跳如雷:“顾诚,快让她出去,滚出去!”
“老娘说话,你到底听是不听?!”
被当了出气筒的顾诚咬牙,恨声拍响惊堂木,命差役将雍子衿一行人哪来的送回哪去。
不合理税收一事,就这样不了了之。
离开税课司时,雍子衿听到身后传来顾诚被胡小姐拧着耳朵,杀猪般的惨叫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