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行归站在正给姜以冬拔针的医生身后，只觉得头皮发麻，有些招架不住。
“大哥，二哥，昨天只是个意外，我们当时都在忙...”姜以冬企图帮一下他。
“呵，忙，所以忙得你都晕了，要是真出事了呢，什么都比不上你的身体重要。”姜山川声音不大，却一场的斩钉截铁。
“不是，你们不知道...”
谢行归打断姜以冬为他辩白的话：“是我的错，之前就知道冬宝身体不好，没当一回事，大哥二哥，你们打我一顿吧，我保证不还手。”
“你以为我不敢啊！”姜山海举起拳头一脸凶狠。
被姜山川拦住，看着谢行归的眼睛几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好久才说：“这次就算了，事出有因，总归还是我们家欠了你人情。”
“但是下不为例。”
姜山川说完带着姜山海跟上姜父姜母离开。
病房里只剩下两人，一个在床上坐着，一个站着。
大眼瞪小眼。
“要不...给我办出院吧。”姜以冬小声的提议。
“真的没有哪里不舒服了？”谢行归问。
“真没有，我现在强得都能下地翻跟斗。”
听到着，谢行归抱起胳膊歪头看她，好整以暇地说：“你翻一个我看看。”
“啊？”姜以冬傻眼。
“证明你身体很好啊。”
姜以冬尴尬地挠挠脸：“这是，一种夸..夸张的说法而已...别太较真啊。”
“老实点，等医生过来再说。”谢行归这才放下胳膊，上前把支棱到一半的人又按着躺了回去。
医生要忙完才会过来，双手已经自由的姜以冬抠着手指，望向一旁还在认真看她检查单的谢行归。
开口问：“你昨天怎么来得这么晚？”
因为...不想再出任何意外，所以去找了一个绝对不会出现差错的人——顾清塘。
想到这，谢行归习惯性地捏了下眉心，然后才慢慢说出原因。
“因为不放心。”
去的路上他又重新过了一遍，总觉得哪里不对。
“李丰是跟江副县长的小舅子关系好，才走了门路去革委会手下做事，那江副县长跟李寺干应该是有联系的。”
“所以如果我直接去找江副县长让他来，可能结果无法预料。是直接弃车保帅地舍了李寺干，还是暗中操作保住李寺干，我没有把握。”
姜以冬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啊。
“我男朋友真聪明啊。”说完不再吭声。
谢行归的眼睛暗了下去，她没再继续问。
可是自己...
"怎么不问顾清塘跟我是什么关系，我是什么身份？"终究还是没忍住。
她在回避自己的故事，是不想知道怕惹上麻烦，还是不在意，又或者是像她跟戴月桃说的那样。
他就只是他而已。
姜以冬有些惊讶，怎么他自己问出来了。
“你想说吗？我知不知道都可以，其实没关系的，你如果不想说的话完全可以不说。
我没有那么强的好奇心，只要这段时间你是真实的，没骗我就行。”
私生子什么的，她也不是很在意，毕竟从根本上来说，她还是个孤儿呢。
出生在什么家庭不是他能够决定的，只是大人的错误选择最后却要孩子来承担。
说完躺平着病房天花板上转动着的吊扇，心思有些飘忽。
唔，这风扇转的好快，会不会掉下来啊，万一掉下来了会不会砸到她啊。
“他是我母亲的爱慕者。”谢行归垂下眼睫。
床上的人一下睁大了眼睛。
嗯？四角恋？？？
他爱她，她却爱着爱着她的他，被爱着的她爱着爱着她的他？
很好，已经绕晕了。
虽然可能不太好，但是八卦是人的天性，姜以冬确实被吸引了。
支起上半身，探过来试探性的小声问：“这是可以跟我说的吗？”
“没什么不能听的，不过就是我母亲所嫁非人罢了。”谢行归揉了揉她的头。
嫁人？
信息太多了。
对于一个看过现代各种狗血伦理剧的人来说。
姜以冬不可抑制的在脑海中勾勒出一出无比巨大的又深刻的狗血剧情。
然后看向谢行归的眼神越发的同情。
“你听不听！”谢行归对她一脸惊讶和不可置疑，另外还参杂了一丝同情的神情表示非常的头疼。
“你说我就听。”坐在病床上，双手乖乖放在腿上，规矩的不行。
“我不是私生子。”
“嗯？那...”村里怎么都说，还有戴月桃也是，不是跟他一个地方来的吗？
“我不知道是谁传出去我是私生子的，但是我不是，不过我父亲确实有个私生子，只比我小6个月。”谢行归的眼神突然黯淡下来，像是被乌云遮住的天空，所有星光都消逝不见。
认识他这么久，见过他面无表情的样子，也见过他生气的样子，更是见过他发怒的样子。
可是当他露出这脆弱的伤心时，姜以冬的心脏抽痛了一下。
不适合他，他就应该是扬起下巴骄傲地站在那才对。
后来她才知道，原来这是心疼。姜以冬抿紧嘴巴。
谢行归往后靠在椅背上，微垂着脑袋，继续说：“我是在三岁的时候见到的他，我以为那是我父亲给我带来的玩伴，甚至在我母亲不同意留下他的时候跟她吵架生气。”
三岁左右的事情怎么会记得呢，因为这件事被记录在母亲的日记本里。
母亲将那天称之为她人生中最崩溃的一天。
丈夫背叛她并带着私生子进了门，亲生儿子为了这个私生子跟她生气吵架。
他把手插进裤兜里，指节分明的手紧紧握成拳头。
“后来，我母亲妥协了，以为这样我父亲可以回心转意，可是这个私生子...却害死了她。”
说到这，他下意识的咬住了嘴唇，眉头紧皱，试图用疼痛来抵消心头涌起的难过。
姜以冬掀开被子，光着脚就要下来，被谢行归一把拦住。
姜以冬顺势握住他的手，格外的认真：“别再回忆了，你母亲肯定不想让你一辈子活在痛苦之中，真正应该承受这一切的应该是你父亲。”
“可是如果不是我...”他抬手按住自己的太阳穴，感觉有什么东西堵在了喉咙口，堵得他发疼，说不出话来。
他不希望别人看出他的难过与脆弱，所以只能默默地忍耐，任自己被难过的潮水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