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怀安将所有重量都压在黎禾身上,压的她险些穿不过来气。
“你让我下哪去?”
他沙哑的声音自耳畔响起,随着说话的呼吸,径直吹到耳朵里,泛起一阵痒意。
黎禾气急败坏的道:“你爱去哪去哪,别在我身上耍流氓。”
盛怀安心中的气骤然消失了大半,低头闷笑道:“那你还走不走了?”
不等黎禾答话,他又自顾自的道:“你若还走,那我把下面的事做完。”
“你!”
黎禾不可置信的侧头看他,“你威胁我?!”
“没错!”
盛怀安微微抬起头来,看着她瞪得浑|圆的大眼睛,温声道:“那你受不受我的威胁?”
黎禾深深吸了一口气,劝自己平静,别跟榴芒讲道理,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说一句不走,就能避免被耍榴芒的危险,何乐而不为,君子当……
她给自己洗脑了半刻。
越洗越压不住火。
识时务个屁!讲道理个屁!君子个屁!
老娘怕过吗?!
遂一咬牙,慷慨就义般的道:“我要是现在认怂,还不叫你小瞧了去!你想怎么样就冲我来吧!要是求一句饶,我就是你孙子!”
盛怀安见她一副面对刀山火海的样子,被逗的忍俊不禁。
他压地头贴着她的耳廓道:“真的同意了?”
黎禾眼睛一闭,心一横,“来吧!”
盛怀安居高临下深深的望着她,精致的面容在瘦下来后不得不夸赞一句花容月貌,就连京城中最漂亮的姐儿都不及她半分。
纤长的睫毛微微颤抖着,昭示着主人的紧张和忐忑,樱|桃般殷红的小嘴不染自润,看得人不禁想低头采摘。
他只觉得胸腔中的心脏如擂鼓般跳动,呼吸也乱了节奏。
随即低头,轻轻的将唇印在她的额头上。
烛台上的蜡烛冲高而升,直至燃尽房中响动方才停歇。
黎禾擦着额头上的细汗,累的连话都不想说。
盛怀安单手撑着头,侧身望她,眼中难得浮现脉脉温情,沙哑着声音问:“很累吗?”
黎禾不服输的等他一眼,嘴硬的道:“不累。”
“呵呵。”
盛怀安闷笑着问:“还走么?”
黎禾决绝的说:“走!”
盛怀安眸色渐深,随即一掀被子盖住两人头顶,道:“那就累到你走不动为止。”
府外更夫恪尽职守的巡走,一边敲着锣一边报着时辰。
“丑时已过,小心火烛!”
房中再次安静下来的时候,黎禾已经累的快抬不起胳膊了。
盛怀安下床给她倒了杯水,喂给她润喉咙,随后又躺在她的身边,用食指把她凌乱的刘海往额头后捋了捋。
慵懒的问:“这回还走么?”
黎禾狠狠的瞪了他一眼,却不吭声,态度却是宁死不屈。
盛怀安怎会放过她,偏要从她嘴里听到自己满意的答案,威胁般的压低身子,贴着她耳朵问:“回答我,还走吗?”
黎禾紧紧的盯着他,随即用她已经沙哑的声音大喝道:“冲我来吧!”
床帐再次晃动起来。
这一次时间更久了一些,直至天蒙蒙亮的时候,才汹涌渐歇。
盛怀安餍足的躺在她身侧,闭目问:“可还走否?”
黎禾已经半死不活,她连眼皮都懒得抬一下,断断续续的说:“走、走……我走你个大头鬼!”
随即便像晕过去一般瞬间陷入沉睡。
若不是不合时宜,盛怀安想扬声大笑,他从前怎么没发现这小妮子竟如此幽默。
他看了看天色,小心翼翼的掀开被子下了床。
走到外间,压低声音道:“几时了?”
书童果然守在外面,恭敬的答道:“主子爷,寅时刚过,您该上朝了。”
盛怀安道:“进来伺候吧。”
想了想又嘱咐了一句:“都小声些,不要吵到王妃。”
侍女小厮鱼贯而入,驾轻就熟的伺候着盛怀安洗漱梳头,这么多人却毫无声响,连掉根针都能听到。
盛怀安一身黑袍胸前团纹巨蟒,头戴紫金冠帽,昭示着他至高无上的地位。
他抬腿走到门口,却又忽然顿住,回身走到桌前提笔在纸上写了几个字:“等我回来,若敢出走,一律按昨晚罚之。”
放下笔才安心的上朝去了。
可惜,他这番担忧实属多余,直到他下朝回府,黎禾都没醒过来。
他眼中闪过笑意,随即对下人道:“让王妃睡吧,去吩咐厨房备好清粥,等她醒后端过去。”
小厮刚领命出去,便见书童匆匆跑了进来,禀告道:“主子,堂小姐院里的贴身侍女失足掉进井里,淹死了!”
盛怀安眉头骤然蹙了起来,沉声问:“几时的事?”
小厮答道:“因着太晚,府里的人都睡了,确切的时辰已经不知道了,今早打捞起来的时候,人已经没气了。”
盛怀安紧抿着唇,半晌道:“抬出去好生安葬了吧。”
“是。”
盛怀安走到书案后坐下,看着一桌的折子却无心处理,眼神变幻莫测,不知在想些什么。
须臾,门外传来两声敲门声。
不用猜他都知道是周欣然。
府中不用通报且如此小心翼翼敲门的也只有她了。
盛怀安一反常态的没有马上迎她进来,而是坐在桌边转头看向窗外的夕阳。
敲门声不死心的接二连三的响起,像是不敲开这扇门不罢休一般。
半晌,盛怀安终于说了一句:“进来。”
周欣然推开门款款走了进来,忐忑不安的问:“王爷在处理公务么,怎的这么久才有回音?”
盛怀安拿着毛笔,作势在低头处理公务,连看都没看她,只敷衍的道:“嗯,近日公务甚忙,你若无事便不要来此地寻我了。”
周欣然喉咙一哽,随即装作没听懂一般把食盒摆在茶桌上,乖巧的道:“我知道了,只是今日听说王爷回府后还没用膳,便心中担忧不已,这才准备了饭菜送过来。”
说罢,又贤惠的道:“王爷若不嫌弃,便过来用饭吧,折子是处理不完的,饿坏了胃才是大事。”
盛怀安眉头不易察觉的皱了起来。